在波士顿堆雪人,十九岁的危从安;调试相机时自拍了一张,十六岁的贺美娜,今天终于有了一张合影。
以茶代酒碰过杯之后,今天这个饭局的发起人张家奇定下规矩:“本次聚会有三不许——不许玩手机,不许谈工作,不许和发起人抢着买单。”
钱力达笑着摸摸胳膊:“一天之中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间已经卖给工作了。我是多自虐才会吃饭谈工作。”
张家奇道:“你肯定不会。所以你来监管。谁犯规谁受罚。”
贺美娜道:“怎么罚?”
钱力达两只手肘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手掌示意:“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美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温书的时候谁走神了,就要拧一下耳朵。今天也一样。谁犯规,旁边那个人就可以拧他耳朵一下。”
贺美娜失笑:“都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坐她身边的危从安笑道:“你怕?”
贺美娜道:“我怕你耳朵掉了。”
水鸭,鳝鱼,菱角,藕苗,莲子,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食材,难的是每天早上从湖里新鲜采摘捕捞,鲜嫩无比。求学,婚嫁,升迁,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题,难的是他们四个第一次同台吃饭,聊起天来并无冷场,亲切丝滑。
“你弟弟最后还是去了ucla?”
危从安看了一眼贺美娜,微微颔首:“对。”
“不是常春藤?你可是哈佛毕业,他不可能不投哈佛啊。”
当然投了,只是没中。
“uc系统有七所都在public ivies里面,包括ucla。”虽说和哈佛相比还是差了些。
钱力达问:“什么系?”
“business economics。”
回答完,危从安又好整以暇地看了贺美娜一眼。后者正在专心品尝着钱力达分给她的半个狮子头。
“危超凡去做建设经济的专业人士了。你有什么看法?”
贺美娜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自己,礼貌作答:“挺好呀。这个专业应该挺好就业。”
张家奇道:“什么时候过去?”
“我回来之前就过去了。我看他的出发vlog,一行九个人,二十三个行李箱。”
张家奇惊笑:“这是求学还是旅游团?西天取经也不用这么多人吧?我记得你当初好像就背了一个双肩包,一个登机箱,一个28寸的行李箱。”
贺美娜也笑着摇摇头:“现在小朋友出国要带这么多东西了呀。”
有脸盲症和选择性失忆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全然忘记了对危超凡的一番赞美。
那他就不说危超凡的坏话了。
“你弟这个专业,毕业了可以直接进itoy工作吧。”
“看他个人意愿。”
张家奇又问:“你呢?是不是也该回itoy了。”
“咦?张家奇,你搞什么呢。耳朵伸过来。”
张家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规,乖乖伸头过去让钱力达拧了一下:“正好,打个样。”
“itoy的接班人啊……”他转头对贺美娜笑道,“这可不是在说工作,还是在说我弟弟呢。手先放下来。”
“说不定这一重担落在危超凡的下一代也未可知。”
张家奇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小张还在力达肚子里,我已经开始焦虑。”
“有什么可焦虑?”
“希望他出生时健康,孩提时聪明,少年时听话,成年后自立。”
钱力达无奈地耸耸肩:“听你要求这么多,他已经不想出生。”
“呸呸呸,吐口水重说。”
孩子的话题对于还在暧昧期的男女来说似乎有点超前。仿佛迫不及待就叫他们看到几年后鸡飞狗跳的日子:“美娜,你堂哥和小陈最近怎么样?她说上次在明珠广场看到你和从安了。”
贺美娜道:“他们挺好的呀——咦,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不知道?你堂哥认识小陈都是他居中牵线搭桥。我和你说过,你可能忘了。”钱力达道,“他这个人就是热心快肠,喜欢给人介绍。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月老,十次居然能叫他成功八次。”
贺美娜一愣,道:“贺浚祎下周一议亲啊。听口气你好像不知道?按格陵风俗,不是除了双方家长,媒人也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