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是她最喜欢的葡萄味。
这顿饭吃到现在快一个小时,这道冰沙最合她的心意。两三口吃完,意犹未尽;危从安笑着把自己那盏给了她。
新时代的妲己不再喂纣王吃葡萄啦,而是连护食的纣王都会乖乖奉上自己那份葡萄冰沙。
她老实不客气地又拿起匙羹来大啖一番。
看她吃比自己吃要甜得多。危从安一直记得贺美娜在月轮湖俱乐部说过的话,此刻见她专心品尝冰沙,眼睛和嘴唇同样晶亮水润,不由得一时忘形:“这么好吃?和葡萄味的fruity bonbon比呢?”
她知道他的意思。在她看来,火焰山的葡萄冰沙和葡萄味的fruity bonbon不是同一物种,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她偏偏不如他所愿:“各有各的好吃。”
危从安不满意这个四平八稳的回答。他本无谓和城北徐公比美,但此刻他就是鬼迷心窍一般,迫切地想要听她的真心话:“如果一定要选一个?”
他敢问,她就敢答:“反正不是你以为的那个。”
危从安没料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明明知道是甲方在故意刁难乙方,也不由得愣怔了几秒,旋即伸手过来:“留点给我。”
他倒要试试,到底有多好吃。
贺美娜立刻把最后一勺送进嘴里,然后放下匙羹,擦了擦嘴,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饭都吃完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将专利转让给明丰。”
见她双目澄澈地望着自己,心中还在天人交战的危从安定一定神,眼神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回答:“这顿饭还有下半场。”
她惊讶:“刚吃了一半?甜点都上了。”
“重头戏还没有来。”
用酸甜的果子露解腻后,接下来才是今天的主菜,一组所有食评家都强烈推荐的“庖丁解牛”。
火焰山每天呈给食客的主食材有两类,一类是由最有经验的大厨每日采买的顶级鲜牛,一类是经过了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自然发酵的熟成牛。虽然都是用炭烤的方法烹饪,但根据部位不同,又稍作区分,再加上不同的调料和配菜,力求食客得到最顶级的享受。
今天的“庖丁解牛”一共有四道,第一道是牛舌福袋。一片薄薄的烤牛舌,做成小口袋的样子,用一根葱叶扎口。
和牛舌福袋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个小炭炉和一碟银杏。
“银杏性平,每道菜之间可以嚼一两颗解解腻。”服务员熟练地介绍,又将烤网架上炭炉,“需要我帮二位烤吗?”
“不用。我们自己来。”
每颗银杏的外壳都已经预先敲出一条细细的裂缝。贺美娜看着危从安执起一柄烤肉夹,将银杏一颗颗地摆在烤网上。他以手支颌,微侧着头,专心地做着这个机械而重复的动作。因为没有眼镜遮挡,他的面部轮廓更加流畅清俊,高高的鼻梁尤为醒目。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房间的温度很低;即使多了一个小炭炉,那团热气也算不得什么,温吞吞地烘着白果,不知道几时才会开口。
“先尝一尝牛舌?冷了就不好吃了。”
牛舌福袋里包着切得细细的香葱,只用了芝麻盐和胡椒调味;一口咬下去,除了牛舌原有的滑嫩微韧之外,还有一股辛香刺激直冲大脑。
咽下牛舌,饮过茶水,今晚的重头戏才拉开序幕。
“我上周末去百丽湾见蒋毅,他提出要求——维特鲁威必须独立研发9062n87。”
贺美娜和蒋毅唯一的一次见面,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几句话,已经强烈感受到这位万象掌舵人身上专断独行的气场——他深谙玩弄人心的方法,也完全有能力摆弄他人命运。他善于不动声色地掌握每个人的弱点和渴望,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一直喜欢强人所难。他曾经痛斥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居然不给爷爷开追悼会。”
只要是看过蒋毅专访的人都知道,他对举荐他进入chi’s的贵人非常尊敬。每每提到都会尊称格陵纺织的贺总工是一位礼贤下士,扶危济困的圣人,而他是一个不忘初心,饮水思源的好人。
至于为什么圣人生病直至去世,好人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那一定是因为万象的工作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