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交新朋友。都是老朋友。”
“那多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坏处嘛。你非要去退钱。”
“万老师是不想退啊。不仅不想退,还想我加钱升级。我没有时间和他纠缠,按合同条款退百分之七十是最快速的解决方法。那五千四就当学费吧。”
贺美娜比了个“六”的手势:“那可是六次常规体检的费用哦。”
五千四足够贺宇胡苹学会不再花钱为女儿找对象了:“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嘛。”
贺美娜想了想,认真道:“爸爸,我需要先集中精力把工作中的一个问题解决。”
“哦,那还是工作重要。解决这个问题要多久时间?”
“快则两周,慢则半年。如果这期间遇到合适恋爱的对象,我不会回避,我会积极和对方接触。好吗?”
知道女儿一贯说到做到,贺宇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被妻子要求和女儿谈这些他是有些别扭的:“你早这样说,爸爸妈妈就放心了。辉辉,我们肯定相信你的眼光,你谈朋友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不过对方家里的态度,你还是要早点打听清楚。”
“谈恋爱和双方家长有什么关系?合则聚,不合则散。”
贺宇是老派人,在他的认知里恋爱一定要以结婚为前提;女儿第一段恋爱没能走到婚姻,他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受伤。现在女儿又轻飘飘地说出这番“离经叛道”的话,他的脸色立刻变了:“辉辉,话可不能这样说……”
见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贺美娜索性摊开来说了:“爸,其实我刚回国的时候,也挺混乱的,没有信心。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这个年龄再往上,有恋爱经历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有,对方也会有的。如果过去的每件事情都要深究公不公平,值不值得,应不应该,那我还要不要往前走了。”
“辉辉,爸爸不太懂你的意思。但这方面,女孩子总归吃亏一点的。”
“现在年轻人可不是这种观点了——算了。”无谓多讲,反正也不可能互相说服,“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只能说如果他的家人不相信他的眼光,那我也没什么好去解释的。”
“辉辉,我和你妈是为你好。我们再也不想看你受一点委屈了。”
除非工作需要,贺美娜很少花时间花精力去说服一个人。她知道说服一个成年人尤其是持有老旧观念的长辈,其难度不亚于铲平珠穆朗玛峰。
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贺美娜都有独立的能力。
一直以来,不能独立的是贺宇和胡苹。
所以只要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自父母的好意,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你真会考虑?”
“不会。”
“辉辉你——”
“其实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一定要以结婚为前提去找可靠的对象,然后和对方的家长也要搞好关系,在长辈面前要表现得贤惠乖巧一点——你笑什么呢?”
“好了我知道了。爸爸,你早点睡吧。衣服洗好了,我去晾衣服。”
贺宇叹了一口气。他这一番肺腑之言,女儿估计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还有,你妈说了,你要不要换个发型?”她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就是,像以前那样,把疤遮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贺美娜摇头:“不需要。”
她说:“我也不想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胡苹和天乐外婆就贺浚祎和袁晓苓的复婚可能性拉扯了很久。挂了电话她又和丈夫就云南之旅聊了很久。夫妻两个都是单纯的性子,听说女儿赞助他们出去玩,开心得把其他事都抛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聊起他们上一次去大理,还是刚刚结婚时,双方父母赞助他们去的。二十多年后,女儿又赞助他们重游故地。他们点开女儿发在家庭群里的三四个旅行团链接,兴奋地比较着行程安排,有哪些必看的景点,必吃的美食,哎呀,现在还有演出可以看呢!
他们的人生真是太幸运了,一辈子没赚到什么钱,但沾了父母和女儿的光,该享的福都享到了。本来胡苹对于女儿选的都是夕阳红老年团有点不满,但是贺宇劝她老年团行程没那么紧密,而且他们在夕阳团里年纪就是最小的。胡苹想想很有道理,又开心起来:“得把我那条红裙子带上,还有纱巾。行李箱就用床底下那个,上次在美国买的——”
她突然噤了声。
有些别扭的气氛中贺宇问道:“今天是农历六号……公历几号来着?这日子是越过越糊涂了。”
“我看看。”
床头柜上放着今年的台历,是去年年底jenny亲自送来的。女儿回国后胡苹就再没有用过里面的礼券。现在八月份的青要避暑套票还有半个月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