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过来,紧紧地箍住她的纤腰,低下头,缱绻地摩挲着她的鼻尖。
“你不知道我们在波士顿分别,一直到在格陵重遇,中间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美娜。我再也不想感受那种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他总是有办法顶着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用低沉磁性的语音说出让她心尖揪着疼的话来。
她轻轻地擦掉了他睫毛上的一滴水珠:“你主动退出麻省市场,是不是亏了很多。”
他很诚实:“没有。”
“少赚了很多?”
“也没有。我设置了几组对冲项目,收益很好。”
“……所以你一边赚了很多钱一边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对吧?”
“可以这么说。”
贺美娜彻底无语了;她刚掬了一捧水想狠狠泼他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危从安又说了一句话。
“美娜,谢谢你。”他说,“谢谢你肯喜欢我这么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除了赚钱什么都不会的男人。”
太会了。太会了。
哄得她又心软了。
“我也谢谢你。”她说,“谢谢你肯喜欢我这么一个除了美貌和智慧别无长处的女人。”
她抓住他的领带,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吻上了他的嘴唇。
既然他什么都不会,那她来教他好了,从扯脱领带开始。
浴缸里的水一层层地满漾出来,洇湿散落一地的衣物。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两人性致都很高,从浴缸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很折腾了一番才紧紧地抱着对方,依偎着睡着了。
半夜危从安呻吟一声,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
贺美娜也醒了。
“怎么了?”她的声音还没醒,迷迷糊糊地,“哪里不舒服?……做噩梦了?”
“没事,梦都是假的。我帮你拍一拍后背。”
贺美娜也坐了起来,轻扫他的后背,直到他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她有些好奇,什么噩梦会令一贯无所畏惧的他惊醒,是股市大跌还是项目失败,抑或世界末日;但是危从安一个字也没有说,重新躺下了。
贺美娜这才发现自己又把被子都卷走了,赶紧分一半给他。
她一时难以继续入睡,思绪纷乱,轻声感慨:“也许躺在我身边就是容易做噩梦吧。”
夜色深沉,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呃……这时候说这种话似乎有点微妙。
贺美娜正在琢磨要不要找补两句时,危从安开口了。
“我梦见你一起床就收拾行李跑了。”
他语气很冷静,应该是彻底清醒了。
贺美娜也彻底清醒了。
是的。她承认。她有恶劣前科——睡完翻脸不认人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有心理阴影。
她造成的伤口,她来缝补,合情合理。
“不会。我最近没有出差安排。但是十一月底我要去杭州开个会,是周末。我们一起去吧,去逛逛西湖……”
“你开着我的车去了圣何塞。”
“我去圣何塞干什么开着你的车我怎么渡过太平洋——危从安你真做了这种梦还是故意捉弄我?”她气呼呼地重新坐起,打开床头灯,“不要睡了。起来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太真实太残酷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梦里变得绝情而麻木。
“具宁需要我。我得走了。”
留他一个人被钉在原地,全身冰凉刺骨,低头看到左胸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硬生生痛醒。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同居的第一个晚上就要为一件根本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吵架吗?我们只可以为一件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吵架,那就是中了彩票头奖应该怎么花。”
“啊,也不对。”她自言自语,“我已经中过头奖了。”
“你中过彩票?”他怎么完全不知道,一时好奇盖过了其他情绪,“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