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那么明显,但依旧能看出当时受伤时的凶险。 周应淮第一次见这道伤疤,是在前段时间苏沉星住院,他亲手帮对方换上病号服时,那会儿,他的指尖悬在伤疤上方,却迟迟不敢触摸。 而此时再见,又是另外一番心境,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道疤并未像外表一样愈合褪色,而是至今仍然以隐痛折磨着苏沉星。 热毛巾触上皮肤的一瞬间,苏沉星的身子就绷紧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 “其实我都忘了这伤是什么来的了,小杨说是四年前拍动作戏的时候威亚断了,掉下来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道具箱。”苏沉星感受着后腰传来的热意,他如今趴在床上,看不见周应淮的神色,突然就觉得房间里静得可怕,随意找了个由头开启话题,“这么一想,我挺点背的啊。” 他说完后,却久久没听到周应淮的回应,他有些疑惑,动了动身体想回头看,却被一双大手按住,随即对方暗哑的声音响起:“我知道。” “你不是点背,是为了救一个小孩,故意让自己撞上道具箱的。” 这已经是件陈年旧事了,大部分人只知道那年苏沉星拍戏受了重伤,休养了将近半年才开始断断续续接活动,但知道事情全貌的人并不多。 那是在拍一部古装戏的城墙坠落片段,威亚断裂不假,下方却是做足了保护措施,铺上了气垫,也用了假人道具做测试,以苏沉星的体重来说,就算直直地跳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 但好死不死,威亚出现危险断裂声的一瞬间,众人突然发现,气垫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五六岁的小孩。 苏沉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剧组里扮演男主童年的小演员,这孩子家庭条件一般,但难得长了一张同龄人里出色的脸,从此就被父母成了摇钱树,带着到处进组。 这孩子总被父母拴在剧组,此时明显是把气垫当成了游乐园里的蹦蹦床,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在身体彻底失去重心之前,苏沉星做出了本能反应,借着残余的绳索发力,在落地的前一秒硬生生地扭转了方向,让腰椎硬生生地撞向了角落的道具箱。 他伤得很严重,腰椎爆裂性骨折,当即就被推进手术室打上了钢钉,大半年后才取出,却也因此落下病根,没办法提重物,每逢阴雨天气,就会泛起连绵不绝的疼痛。 小演员当即就被带下了气垫,而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得知后,生怕自己要担责,在病房门口强词夺理,口口声声说着都是工作人员的疏忽,还声泪俱下地说承担不了损失,要抱着孩子去跳楼。 最后还是苏沉星出面,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孩子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而不是无休止地被他们压榨。 这对贪婪的夫妻自然是不愿意,但见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之后,只好忍气吞声地应了,所以这件事情当即就被压了下去,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全况。 周应淮那时的事业已经逐渐起步,忙得脚不沾地,却总会抽出时间了解苏沉星的情况,得知他受伤的消息后,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医院。 他本来也以为苏沉星只是因为道具组的疏忽才受伤,又怕对方本就尚在病中,不敢轻易前去探望惹他烦闷,只敢日日抽空守在病房外,等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能够窥见他的身影。 直到有一人,撞见了这一家子在病房门口闹事,这才了解事情全貌。 周应淮即使内心怒火翻腾,却也不愿私下违逆苏沉星的决定,哪知这对夫妻啃小啃习惯了,哪能放着轻松的活不干去当苦力?没过多久,星辰投资的电视剧就收到了小演员的简历。 周应淮当机立断,将所有证据收集齐全,包括这对夫妻不让孩子正常上学、让孩子连轴转熬大夜累到昏厥等等,打包举报给了儿童保护协会,没多久处决就下来了。 小演员的父母被剥夺了监护人身份,因虐待儿童罪,直接被判了三年,孩子被送回老家给爷爷奶奶带。而他之前的片酬,也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设立了信托基金,等他成年后交付。 …… 周应淮简单说了当年的旧事,刻意略过了他插手处理的后半段,又起身更换了条热毛巾,细致地敷在伤疤处。 “原来是这样。”苏沉星若有所思,热敷后,后腰的疼痛减弱了些,却像是被蚂蚁噬咬一般,酥酥麻麻的,“这么一说,我这伤还挺值,挽救了一条生命呢!” 周应淮动作一顿,声音很轻:“我问过贺远乔,他说你这个位置,但凡再偏一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苏沉星却知道他的意思,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周应淮的手缓缓收紧,最终却只是稍微调整了下毛巾的位置,半晌,苏沉星才听见他发闷的声音—— “沉星,你能不能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就当是……为了我。” 第69章 周应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几秒。 苏沉星张了张口,想说些轻松的话带过,喉咙却莫名哽住。他脑子一向转得很快, 出道七年来, 无论记者提问时给他挖什么坑,他总能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但此时,他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周应淮没等他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我在你心中还没有这么重的分量,但至少……” “不是的。”苏沉星却突然开口, 因为姿势的缘故, 周应淮看不清他的神色, 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恳切。 “小淮,对我来说,你一直都很重要。”说到这里,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抛却这些, 作为朋友, 或者是家人, 你都是最重要的一个。” “所以, 我会尽量好好照顾自己 。”苏沉星垂下眼睫,声音越来越轻,“虽然可能,没办法做到你期望中的那么好。” 周应淮的手一抖, 差点没拿稳毛巾,他甚至怀疑这是一场幻梦,直到苏沉星觉得沉默的时间太长,偏过头看他,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千言万语在心底翻滚,但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克制的: “……好。”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沉星一睁眼,就感受到后腰旧伤处的疼痛更为细密,像是有把小锤子在敲打着神经。他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揉了揉,却没有丝毫缓解。 w?a?n?g?址?f?a?B?u?页????????????n?②?????????﹒?????? 昨夜周应淮给他热敷了许久,入睡前的疼痛已经是可以忽略的程度了,结果睡了一觉还是卷土重来,并随着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 苏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