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过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受台风影响,阴雨天要持续四五天之久,一串的落雨小图标,仿佛是在提醒他,这只是个开始。 于是周应淮端着早餐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青年半倚在床头,一只手缓缓按揉着后腰,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听到响动,他看了过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小淮,我能申请吃一片止疼药吗?” 周应淮三两步就走到了床边,将早餐安置妥当后,随即在床沿坐下,温热的手掌覆上苏沉星的后腰,首先指尖触到的是微微发凉的肌肤,随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不自然的僵硬,他放轻力道揉了揉:“疼得厉害是吗?” “比昨天疼一点。”苏沉星如实坦白。 周应淮沉默地帮他揉了一会,声音发紧:“先喝点粥垫垫胃。” 他妥协般地轻叹一声,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了药瓶,止疼药伤胃,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的程度,他是不会让苏沉星碰的。 但对方的腰伤太顽固了,他昨天连夜问了贺远乔,让他帮忙咨询了几位骨科专家,得到的回复如出一辙:这种陈年旧伤,除了硬熬,别无他法。 如今整个南方都阴雨连绵,以苏沉星的状况来说,贸然转移更是折腾,几经权衡,适当服用止疼药倒是成了最为稳妥的选择。 半碗粥下去,苏沉星就有些吃不下了,周应淮看出他的不适,也没有勉强,转身拧了条热毛巾过来,又倒了杯温水,看着他服下药片。 窗外的雨声始终没有停歇的架势,但不知是热敷的作用,还是止疼药起了效果,苏沉星能感受到疼痛像退潮一般缓缓抽离。 他兴奋地扭头告诉周应淮这个好消息,对方紧蹙的眉头才有了舒缓的迹象,却依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了好了,不用再换毛巾了。”苏沉星见周应淮又要起身,忙按住他的手腕,“你去忙你的吧,我真没事了。” 见周应淮仍然不肯撤手,他索性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给对方展示了下自己活动自如的腰肢:“真的,我没骗你!” 周应淮立刻伸手扶住他,语气无奈又宠溺:“我相信你,可别再折腾了,小祖宗。” “那我能不能下楼排练?”苏沉星眼睛一亮,忙趁机凑近几分,从周应淮的角度看过去,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活像只讨食的小猫。 但听清他的话语后,周应淮的表情还是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沉星,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休息。” “就只要一会儿,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不舒服马上叫你!”苏沉星见他脸色有所松动,立刻得寸进尺地伸出双臂,“你抱我下去。” …… 因为下雨,孩子们这几天都不会来别墅,导演大手一挥,直接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钟盛和江景明早就候在排练室了,但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各自翻着剧本,偌大的空间内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了?” 直到见周应淮抱着苏沉星进门,钟盛才陡然一惊,忙慌里慌张地冲上去看情况,江景明下意识地起身,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没有上前。 “没事,腰有点疼。”苏沉星任由周应淮把他安置在了沙发上,自然地抬起腰,让对方在自己身后垫上靠枕。 钟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看着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嘴上喃喃道:“你们……” 周应淮余光一瞥就知道他想歪了,冷声打断:“沉星之前拍戏受伤,阴雨天会疼,你们排练不要让他做幅度大的动作。” 钟盛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向关注苏沉星,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当初还想去探病,但对方的经纪人守得死紧,连医院是哪家都没透露风声。 他顿了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是这样。” “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休息,不用急着排练。”江景明站在距离他们三四步的地方,语气平静,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进度太赶了,会来不及。”苏沉星陈述着事实,他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眉目如画,唇色浅淡,看着脆弱又安静。 江景明仓促地移开了目光,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 今天排练的是温砚心为了躲避追兵男扮女装,和梁野假结婚那段。 两人都没有换戏服,也没有布景,苏沉星只随手拿了块布帘搭在头上,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一截下颌和雪白的脖颈。 他本就身形纤细,又刻意调整姿态,走起来颇有几分柔弱无骨,倒真让人看得有些恍惚。 “一拜天地。”江景明在旁充当司仪,淡淡开口。 因为苏沉星腰不舒服,这场拜堂的排练只有钟盛在做动作,念到“二拜高堂”时,两人转身对视,钟盛弯腰时,余光透过帘布的缝隙,看见了苏沉星垂下的眉眼。 他此时显然已经入戏,见他望过来,目光隐忍又感激,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情愫。 钟盛动作一顿,竟当场出了神,直到听见江景明的提醒,才如梦初醒般地接着往下演。 “你们是眼睛瞎了?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拜堂进行到一半,追兵一窝蜂地闯进门,钟盛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怒斥,将苏沉星护在了自己身后。 “我梁野成亲,洞房未入,你们一窝蜂闯进来,坏我好事,是想做什么?” 闻言,苏沉星的身子瑟缩,肩膀抽动了两下,像是被吓得抽泣,依偎在钟盛宽阔的肩头上,一动也不敢动。 “好,下一幕,继续。” 周应淮站在一旁,目光却落在那两人之间没有空隙的距离上,眉头轻不可察地皱了皱。 …… 因为苏沉星身体的缘故,这场排练只进行了短短的两个小时,时间一到,苏沉星就乖顺地朝周应淮伸出手,让对方抱他回去。 周应淮双臂一揽,就将他稳稳地接到了怀里,也不管屋内剩下的两个人面色如何,打了个招呼就径直离去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苏沉星窝在周应淮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颈,侧脸贴在对方肩头,声音闷闷地透过布料传过来,“我看到你皱眉了。” 周应淮脚步未停,低头看了他一眼,坦然地应了:“是。”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苏沉星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抬眼看向男人,却见对方表情柔和,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但是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是你热爱的事业,所以,”周应淮的语气放得很缓,抱着苏沉星的双臂也紧了紧,“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热爱?”苏沉星却像是没听清一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小淮,你觉得,我对演戏,说得上是热爱吗?” 他勾了勾唇,笑意里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