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呢,人已经迈着稳健的脚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给你打钱。”
/
排练厅里就愉琛一个人,他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郑云敲敲门,他突然地睁眼,朝门口看来的眼神里竟然有期待。
看清来人后,愉琛喉间叹出口气。
“你那什么表情,你以为是谁?”郑云随口说完,将手里的合同递给他,“呐,给你。”
愉琛问:“她签了?”
郑云:“嗯。你刚才什么眼神?看到我很失望?”
愉琛半晌才说:“没有,我只是以为她会来骂我。quot
他眼神看起来居然挺遗憾。
“一年十万呐,骂你什么?骂你送财童子吗?”郑云说,“抓紧签,签完我拿回公司盖章。”
愉琛面无表情时总给人一种没生气的感觉,他迟缓地翻开协议,———忽然笑出声,连眉头都舒展开来向太阳穴延伸。
……看协议能笑出声?
郑云凑过去看,第一份协议上,甲方和乙方各画着——一只竖中指的手。
别说,画得还挺好,光影结构都准,线条又流畅又灵动。一看就会画画。
愉琛慢慢翻到第二份协议的签字页。
甲方那栏,画着肥头大耳的一只狗,狗头上写着琛琛二字。
而乙方,以一种幼稚又扭曲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你祖宗。】
愉琛低低地笑出声,说了句什么。
郑云:“什么?”
愉琛抬头,挺认真地看着她:“我说,狗的祖宗,也还是狗吧?”
quot你有裸画在人家手里,竟然关心这种问题?quot郑云瞬间黑脸,“吃药去。”
“我晚点重新拟一份,好好跟她说。”郑云头大地继续说。
quot行。quot
郑云狐疑地看看他:quot我怎么觉得你在这看热闹呢?你不紧张吗?quot
quot不紧张,她不可能还留着我的东西。”
画、羽绒服、草莓面霜,还有恋爱期间他送的那些礼物,她恐怕早就丢了。
很突兀地,愉琛半点笑意都不剩,quot她不停留。她擅长很多事情,比如遗忘,比如断舍离,比如勇斗风车......quot
quot什么?哪儿跟哪儿啊?quot
quot她擅长很多事情。其中最擅长的———,就是挥别过去,向前看。quot
愉琛露出奇艺又落寞的神情,语气像是在解释,可又不知道在跟谁解释:quot她要是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quot
没错。
她要是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quot所以她从不停留。quot
/
画彩绘当天,沈棣棠用便利店八块一瓶带人参的死贵饮料吊着一口气,才能把自己从神游的状态拉回来。
这几天都是二仙送她去涂鸦,为了方便遛狗和壮胆,她带着琛琛一起。夜深的时候二仙派来的小工会把车停到商场侧,开着大灯睡觉,等天亮再开走。多亏了二仙,她晚上的工作才没那么难熬。
往愉琛赤裸的身体上画彩绘,这本来是她挺不愿意面对的事儿,但真到这天,她心态也放平了。
工作而已,能怎么着?
只要心够铁,看他就跟看半扇猪肉没两样。
愉琛已经在化妆间换衣服,沈棣棠推门前在心底默念:里脊、梅花、肋条、五花、肘子......
边默念边推开门,
——愉琛挺端正地坐在靠椅上,看样子在等她。
沈棣棠虚张声势地啪嗒一声将颜料拍在桌上,以此驱散心里那点尴尬。
“嗯。”沈棣棠木着脸,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以及八百一小时的原则,干脆地示意愉琛,“脱吧。”
愉琛居然很听话,一言不发,自上而下一颗一颗地解扣子。
沈棣棠有点别扭地别过脸去,愉琛也没看她,自顾自解扣子,
——这场面这对话,诡异得像是招/嫖现场。
沈棣棠忽然意识到,——他没关门。
化妆间的门被凳子抵着打开,他就这么大剌剌地对着走廊脱上衣。
她回头看看门,趁着他看不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有病吗?开着门露肉??
暴露狂暴露狂!!
翻白眼归翻白眼,她还是挺敬业地翻出颜料,做准备工作。等她备好东西抬起头,愉琛已经脱完了。
彩绘覆盖范围很大,从脸颊到下腹,但他只是脱了上衣,依然穿着硬挺的牛仔裤,只是将腰部向下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