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市民周翊专门致电,关心大寿当日的安排。
愉琛:“她画画呢,你别吵她。”
“她忙,那你呢?”
“我也忙。”
周翊:“......你们见面了吗?”
他平淡答:“见了。”
“不是,见面了还不商讨一下你爹大寿??不孝子女!!”
“我挂了啊。”愉琛说。
“别别!!”周翊好奇道,“你俩见面聊啥了??”
愉琛这头许久没有声音。
“喂喂喂!喂......?”周翊问,“人呢人呢???”
“聊——会担心。”
周翊没懂:“啥玩意???不是,那你又忙啥呢,不忙出来......”
“忙,很忙。”
忙着担心和被担心。
愉琛说完,嘴角上扬挂断电话,没理会对面那人喂喂喂个没完。
沈棣棠不分昼夜地画了几天,惊觉白颜料耗尽,什么都调不成。
她的闭关被迫终止。
她不情不愿地将身上油漆工同款衣服换下来,走到阁楼的地道门旁边,拉开门准备下楼。
门板翻上来,她愣了两秒。
朝外那面被人挂上了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两样东西。
一管不大不小的白颜料。
还有一盒菠萝牛肉的三明治,
——生产日期是今天。
房型奇怪的阁楼里,肥狗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里,睡得工工整整,
——因为这个屋子,根本没地方下脚。
床上、窗台、桌子上还是有地上,摆着数不清的画,一路从地道门口,铺到肥狗的爪子尖。肥狗其他时候烦人,这时候格外懂事,睡得很规矩,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画上,或站或坐,或动或静,或衣着整齐,或......都是同个人。
沈棣棠站在其中,反手摸摸发烫的脸,咬着笔杆。
倒不是每次开门时都能看到的白颜料和三明治起了作用,让她忽然想重温一下前任的好,而是因为王导希望继续参考愉琛的身形。所以她才久违地翻出这些话,希望从其中找找灵感。
她看了许久,依然没什么头绪。
这些“愉琛”都生动且盘靓条顺,但......太具体了。
他的气质很像《蓝嫁衣》里的阿双,但她仅仅是话剧的主角而已,却不是故事的主角,更不是核心。
用愉琛也就是“阿双”的身形作为主体,太过片面。
《蓝嫁衣》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故事,她想做到极致。
沈棣棠从手机里翻出联排的视频,演员们都穿着剧团统一的白t,愉琛站在最前面,一句掷地有声的台词落下,便将她拽入封建闭塞的村庄。
“疯了!!你们都疯了!!!”阿双声嘶力竭地质问。
“多少任新娘就是多少位母亲,她们就无声无息地惨死在山洞里!!你们没疯,那就是瞎了!!用眼前的利益、所谓的血脉遮住双眼,又装聋作哑!!”
村民们并肩站在阿双的对立面,麻木地沉默。
其中还有几位挺着肚子的女人,身体费力地后仰,或扶着肚子,或撑着后腰。
阿双望向她们,眷恋又愤恨,像看着自己已故的母亲。
“想过吗?”她字字如泣血,“如果生出女儿,那要怎么样呢?”
女人们默契地移开视线,谁也不肯与她对视,仿佛不看她,就能假装看不到自己既定的残忍结局。
阿双残忍地剖开事实:“在你们的墓碑上,亲手刻下自己和女儿的死期吧。”
晚霞照在她的蓝嫁衣上,染不出一丝光泽,反倒显得死气沉沉,她脸颊上的蓝色花朵像一张张呐喊尖叫的脸。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生她,就是杀她!”
“就是杀她!!!”
傩巫自人群的末尾缓缓走出,两侧村民毕恭毕敬,如潮水般退开。傩巫的怀里抱着约莫五六岁的幼女,朝她走来。
阿双长身而立,冷眼冷面。
“最后一步。”傩巫将幼女的手按在蓝色的花汁上,“只差这步,送嫁妆就落成了。到时,你的心也就定了。”
阿双无言地望着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