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松口气。
那天的冷雨中,她话说得很绝。
那一刻她沮丧也无力,带着某种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慌乱,显然伤害到他。见过编剧后,误会解释清楚,但深层次的感受没变,甚至更糟。
连酥酥都能一语中的,指出愉琛和她有同样的困境,可恋爱时的她怎么没有察觉?
就连十七岁的沈棣棠都能明白,可十八岁还有后来的沈棣棠,怎么都视而不见?
也许她和愉琛是这个世界上最契合的两个人,但也是这世界上最无法相处的两个人。
这么想着,她深呼吸两次,才压住翻涌出的无助。
她心绪平静不下来,牵着肥狗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盯着我干什么?”愉琛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粉色的液体,“喝吗?”
沈棣棠接过来抿一口,酸酸甜甜的,有股草莓味,但没有酒味。
“这是酒?”
“不是。”愉琛指指桌上大瓶装的o泡果奶,“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哦。”
给她递了一杯儿童饮料之后,愉琛没跟她说别的,回去跟王导聊天了。
沈棣棠盯着他背影,想起他刚才的话又移开视线。
其实刚才应该抓住机会跟他道歉的,沈棣棠想。
为那天,也为误会。
但时机这个东西,错过就很难再抓住。
坐在那又会忍不住朝他那边看,她干脆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晃。
小洋房有五个房间,二楼三个,楼下两个。楼下那俩被玩桌游的人占了,楼上朝北那间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朝南的两间一间是卧室,关着门,没人进。
另一间,是以前的画室,也关着门。
鬼使神差地,沈棣棠伸出手,握住画室的门把手。
门锁着。
把手转了一半卡住,手一顿,她倏然清醒,触电似的松开手。
她这是干什么?
想看什么?
这屋子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来,她裹紧外套,又一次躲进阳台。上海冬天没辽城那么可怕,更何况他的阳台多了个热烘烘的暖脚器,待着很舒服。
肥狗大概被摸烦了,也钻进阳台,趴在她脚边。它的毛很吸热。又多个暖脚器,阳台更暖和了,颇有种空调加棉被的舒适感。
她正在发呆,手机突然响起。她低头看,手狠狠颤一下。
是季灵芝的电话。
愉琛原本在跟王导聊天,余光瞟到彩色人影慌里慌张往外跑,他赶紧追上去。
“干什么去?”他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腕。
“我....我要去三院。”她晃得甩开手,补一句,“狗先放你家,它进不去医院。”
说完就嗖地冲出去,没给他问第二句的机会。
车停在街角,她飞奔到车旁,手忙脚乱地翻出钥匙,对着车一摁,车没亮,再摁,车依然没亮。
她深呼吸几次,视线聚焦才发现自己没摁到开锁。
愉琛还跟着,手从侧后方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走钥匙。
“干什么?”她回头去抢,“还我!我很急!”
愉琛将钥匙举高,她伸长手臂去抓,可他拿得太高,她手不听使唤,脚也软,怎么都拿不到。
“你耍我啊?说了我很急!!”她左手攥着他胸口的布料,泄气地吼。
“知道你急,我载你。”他说。
“用不着!”她抬眼瞪他,四目相对。
“你手在发抖。”愉琛又将钥匙举高一些,“你要是能拿到钥匙,就自己开车。”
愉琛开车很快也很稳,路上没耽误什么时间。
最后一个路口是红灯,他停车扭头看她。她胸口急促剧烈地起伏,手用力攥拳,有些发白。
“你也说她人没事,你先缓缓。”
她没听进去,小幅度地发抖,看着窗外。
车一停,她拉开车门就冲出去。他极其迅速地侧身伸手,才抓住她手腕。
“干什么??”她拼命挣。
“你冷静点。”他用了点力气将人拖回座位上,“缓过来再上去。”
她不理,继续挣扎。
他一边得抓住她不让她冲动,一边又要当心别弄痛她,还得分神叫她:“沈棣棠,沈棣棠!......阿花!”
她总算听进去,回头看他,肩膀都在抖,连鼻尖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