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棣棠静坐一晚,心绪也平静下来,“我总是嘴上跟她说没关系,但心里还是想找她要个非黑即白的答案,或者叫.....说法。”
“现在呢?不要了吗。”他看路,头侧过来表示在听。
“不知道。”她说,“但我现在能理解了。能理解,就不会总想着找她要点什么,要她解释什么。”
“她说,让我不要看她,看路,看前面。”她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
沈棣棠将窗户开条缝,寒冷清爽的空气吹进来,她长长地吸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好多了。”她说。
沈棣棠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首演为什么定在辽城啊?那么冷。”
愉琛说:“不想回去看看吗?辽城颠倒的春天。”
她没说话,过了好久愉琛才说:“那你想好怎么回酥酥了吗?她昨晚在群里催了。”
沈棣棠问:“你想怎么回?”
“我前段时间回辽城看我妈,也没找到什么答案。”愉琛笑了笑,“但跟我姐聊天之后,发现我们两个都不想像我妈或我爸。”
沈棣棠望着窗外,也很轻很轻地笑起来。
最终,她在无数的感叹号下回复酥酥:
【不知道。】
【但没有答案,也是答案。】
无数个家庭,无数种以脐带联结的关系,无法用统一刻板的结局一概而论。有答案就是有限制,无解的问题,才是无限。
覆灭还是生存,此刻还是未来,她们会自己走出无数个结局。
没有结局,就是结局。
回完消息,她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像经年累月的死结被解开,像山风吹过空谷,驱散蒸腾的瘴霾。
车开到小洋房楼下,愉琛问:“一起吃早饭吗?”
沈棣棠伸头往后看,没等她开口,愉琛先说:“还在,那家刷甜酱的蛋饼。”
“我没.....”她语塞,许久才说,“我要先上去看肥狗。”
“我去排队。”他停稳车。
沈棣棠一路小跑冲到门口,听到门内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松口气。
打开门,天塌了。
小洋房内遍地狼藉,有塑料包装袋,也有五颜六色的不知名食物残肢,散落路线从一楼延伸到楼梯,估计二楼也好不到哪去。肥狗嘴巴挂着不知名的渣渣,挺骄傲地站在门口。
沈棣棠条件反射,先一巴掌扇在狗臀上。
她顺着不明彩色食物摆成的路线,冲去二楼,崩溃道:“等回家你就完了!!你完了!!你哪儿翻出来的?这什么东西啊.....”
二楼客厅中间散落几个完整的塑封小包装,她拿在手上看看,松下半口气。
还好是能吃的,看起来是果蔬干,有胡萝卜和西葫芦,旁边黄黄的看不出来是什么,
愉琛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没等她细想,她顺着遍地果蔬干朝左侧看去,瞬间愣住。
画室的门开着。
第78章 爱是疼
肥狗吃的果蔬干原本放在画室内,它大概饿极,暴力拆门偷吃,画室的门锁此刻缺了一角躺在地上,画室门大开。
沈棣棠快忘记怎么呼吸,她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缓缓靠近。
她仿佛打开一扇名为记忆的门,门内是关于她的所有碎片。
从柯南小黑人卡套,到无数废稿,再到她送出去的手串和衣服。草莓面霜堆成小塔,柠檬糖的包装还有肥狗的毛被做成书签.....还有很多她没有印象的小物。
视线往上,她彻底怔住。
墙上挂了好五幅“面壁思过”的画,她带着某种预感,缓缓翻开一幅。
是《双子座》。
再翻一幅,是《水瓶座》。
果然是她为了还债不得不画的那些星座系列画。
他.....什么时候买到的?
画作二手市场隐蔽混乱,他是怎么一幅一幅找到的?
找到之后,为什么没好好挂起来,而是让每幅画都面对墙壁?
她讨厌这些画,可他怎么知道?
看到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和亲耳听到他说我还爱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更是完全不同的分量。
好沉重的分量。
再走两步,沈棣棠被地上的袋子绊得趔趄。她打开袋子,里面是撕裂的衬衫和裤子,看起来是要丢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