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73章</h1>
温四迟登时酒醒了大半,招呼道:“快!快快有请!”
温道醇将他扶到正堂,回廊里料峭寒风一吹,酒劲却越发凶猛地翻涌上来。
温四迟恹恹地倚在堂首,脑门有根筋止不住乱跳,一下又一下,惶惑和不安渐渐在胸口弥漫。
堂外终于传来匆匆脚步声,披星戴月的长安信使跨入堂中,大呼道:“刺史!关中急报!”
温四迟耳中传来一阵阵心跳,成襄远的书信在他眼中明暗交叠,堂中的炉火烧得人发烫,他被那火舌攫住了呼吸,眼前一黑,差一点昏死过去。
雍州刺史府依旧灯火辉煌,举杯畅饮的宾客已杳无踪迹,军府将佐被连夜召来,在堂中商议直至天明。
没有金陵或是彭城的命令,雍州无权径自向长安派兵。温四迟拍案抉择,道:“镇国大将军受命都督秦梁雍三州诸军事,如今她虽然杳无音讯,倘若朝廷问起来,就说是镇国命令!”
雍州兵马本就不富裕。温道醇麾下中兵参军陆盈河临危受命,率一军人马即日北上,驰援长安。
一轮晓月仍挂在天边,如同一颗圆润饱满的泪滴。温四迟倚门而立,颤抖的声音飘散在清寒之中。
“快去给金陵送信!”
第333章 驰援
天寒地冻的时节,落雪的金城格外冷冽。
宗寄罗披着毡裘才勉强暖和,想到草屋里的哑女,只怕要冻成冰了。她给她添了些御寒衣物,得空就去看看她,一来二去,那哑女冰封一般的脸上才有了少许不起眼的变化。
她识字,用木棍写下自己的名字,唤作韦雁娘。
只是韦雁娘始终不愿意发出声音,仿佛要张开嘴时,总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
宗寄罗心下怪异,私底下找来了郎中。
韦雁娘十分抗拒,宗寄罗好说歹说,才让她稍稍放松了戒备。
郎中探看一番,避开那哑女对宗寄罗道:“她并非天生如此,看样子是被人用药毒哑了。”
宗寄罗大惊:“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那郎中自然无法回答她。
宗寄罗越想越生气,回到草屋追问韦雁娘,到底是谁将她毒哑的。
韦雁娘登时泪流满面。
“莫怕,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宗寄罗握住她的手,冻僵开裂的手掌,隐约可见旧时的纤纤模样。
韦雁娘似是迟疑了一番,瑟缩着抽回手,比划了一通。
宗寄罗问道:“他长得很高?”
韦雁娘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地上画了个兽首。
“脸长得像狼?”宗寄罗猜测。
韦雁娘摇头,手指在额上勾勒,眼前人忽而神色大变。
“他额头……有一个狼首刺青?”
韦雁娘连连点头。
宗寄罗惊出了一身冷汗,脱口而出道:“徒何乌维?”
听到这句话,韦雁娘一脸茫然,她隐约知道对方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然而她从未听说过。
宗寄罗旋即反应过来,她一个汉人女子,或许听不懂胡人说话。而以徒何乌维的身份,旁人也不会直呼其名。
韦雁娘见她不语,又有些惊慌起来。
宗寄罗按上了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他已经死了。”
韦雁娘怔愣了半晌,急急地抓起木棍,在地上写下了“长安”二字。
“你家在长安?”宗寄罗问道。
韦雁娘摇头。她虽听不懂胡人说话,但他们话语间时常提到长安。
宗寄罗见她又写又画,勉强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他们是谁啊?”
韦雁娘抓着木棍,一时间犹疑。一张张令人嫌恶的面孔从眼前飘过,然而她不清楚他们的名字和来历,只知道他们都是胡虏。
宗寄罗想了想,道:“除了脸上有刺青的那个人,还有谁?”
另一群胡人。韦雁娘答道。
宗寄罗纳闷:“还有另一群胡人?”
这城池换了许多主人,韦雁娘也不能一一分清。
宗寄罗问道:“你说的那群胡人,长什么模样?”
韦雁娘丢了木棍,依旧在头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