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长公主(重生) 第51节</h1>
三人是打小的情义,私下见面用不着礼仪。顺着容洛指示从善如流地坐下,重澈径直报了目的:“下元时我曾让你指一人做探花,等了许久未见你书信,我只好亲自来问。”右手握着折扇放在膝头。扇骨上雕刻的珠兰栩栩如生,“攸宁同我说了你面见举子一事,陆识秋几人如今都是贡生,不知你属意哪一位。”
后日便是殿试。殿试流程分为阅卷大臣与皇帝两步。大臣审阅贡生的文章,从中挑选优秀的十篇交到帝皇手里,再由皇帝决定三元与传胪——但因大宣庙堂势态晦昧,探花此位多不由皇帝挑选,而是由阅卷大臣抉择。重澈如今是户部尚书,得幸于皇帝眼前,决定探花的阅卷大臣必定是他。
“今晨我便写了名姓打算送去你府上的,倒是一忙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将墨笔放进笔洗中,容洛舒眉,“前时遇上的庄舜然品性甚好。我有意让他入朝,替我注意朝局。你以为如何?”
庄舜然是个明白事的。自她给予他支持后,他用功上进不说,对臣子也是积极结交,且从投靠开始,他得空便时常来公主府拜访,告知容洛自己得知的事情与近来交往的达官显贵,十分有心。
凤眸中杂了点深色。重澈含笑:“朝中近日对我议论颇多,陛下那边我须得应付,如若不然,在灵我也是要拉拢一番的。”看容洛疑惑,他折扇敲了敲膝头,“能为你所用也好。”
他笑言里略有遗憾的意味,容洛也知他对庄舜然引为知己,庄舜然定是才干卓越不已。但庄舜然她也十分看好,是绝不会因为重澈两句话放弃。冁然而笑,容洛抬袖掩唇:“君子成人之美。你如我心意,是我欠你一个情,来日你瞧上了我府中什么东西,我一定给你,成你之美。”
不给人,只给物,这话中有些防备的心思。既防着重澈拿走她的部下,又防着重澈挑走府中的女子。虽明知她与重澈缘分极浅,但她还是不愿看见重澈与别的女子生出情分——这是十多年依赖生出的占有欲念,也让她格外苦闷。
敛目匿去异样,容洛恰恰错过重澈的注视。
“公主一言,快马一鞭。”摩挲着扇骨上的珠兰,重澈所答与她寒食节的应承一模一样,“殿下莫诓微臣就是。”
他答应痛快,容洛心内莫名有些轻松。袖袍擦过衣襦,容洛笑道:“谁人不知你重澈惊才绝艳?我小小女子,诓不得你。”
付之轻笑。重澈不再言语。未几,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后传来。白鹿阔步迈进门中,对容洛急促稽首,附耳对重澈说了一句什么。眉眼一动,重澈抚摸扇骨的手指一顿,看容洛眼底流露好奇,没有隐瞒:“谢家失窃了。”
【作者有话说】
搞事搞事~
今天看了东野奎吾的书,觉得悬疑文真的好好看啊_(:3」∠)_
小天使们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悬疑文或者电影电视剧推荐哒~
第79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内奸。(已替换)◎
眼波稍动。容洛气息微微滞顿, “失窃?”
语气不惊不诧。宁杏颜回首望了她一眼,看向重澈。眼前两人的面目都格外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谢家会被贼人盯上。
正欲发出疑问。前时退出去的恒昌又握着一封信归来。在座下一抖衣摆, 恒昌将信奉到容洛手中,环顾宁杏颜与重澈二人,在听得容洛一声“无妨”的示意后,他才将谢家传来的话当众报了出来。
“今晨谢相为贡生庆贺助兴时有小贼混了进去,因兴致正高,东西厢都未多加注意。宴席罢时才发现有贼进了家中, 书房一团混乱, 但没丢什么大件, 只丢了几封折子。”恒昌复述一遍谢攸宁亲信的话, 倒不是非常紧张, “丢失的折子乃是名帖,原书与誊抄的其他几张折子统统被窃。连着放在谢少师、谢大公子与贺夫人处的几份一并被那贼人偷走, 未曾留下一丁点碎片。”
听恒昌说罢。宁杏颜终于明了是丢了什么东西,再去瞧容洛时,大约也猜到了什么。
“丢的是向氏那份名录。”宁杏颜视线在合起的折子与容洛平静的脸面上来回一晃,“你早已估算到了。”
谢玄葑与谢琅磬等人皆为朝廷命官,谢玄葑又是文臣之首。谢家防着江湖人胡乱出头,为保这三人性命,在戒备上是花了极大的功夫的。宁家军年年有老兵功成身退, 这些老兵身手不俗,但没有加官进爵, 回归普通百姓身份也要谋生, 故而脱离军队后多是为世家做侍卫, 保卫主人安全。谢家是容洛外祖家, 宁家兄妹同容洛相熟,在这些事上总是多照应一些谢家的。自然对谢家的安防也是极其了解。
谢家有二十人的卫队。每早中晚夜半各换一次岗在谢家走动,那些人都是身上有旧伤不好继续为兵的武人,虽影响作战,到底也能与一般的江湖人相抗。谢玄葑书房保存各种折子信息,等同谢家禁地,侍卫必定多多注意,又岂是外人想进就能进的?
“寻常缘由动不得向氏。向凌竹如今有心翻身,我便顺着她的心思走。她布线,我便在暗地里替她点一星火苗,她要害人,我便替她将绳索换做锋利的铡刀。”柔笑扬眼,容洛探手从春日手中的托盘里取下一盏茶水,递到重澈与宁杏颜面前,“这天暗着云,却总是打雷,也合该下一场雨了。”
宁杏颜接过茶盏,轻唔茶水,蓦然被烫得缩了下舌头,皱着脸道:“向氏与谢家之间闹不合,众人多少知晓。皇后此时才回宫中,连接着谢家就失窃,真以为咱们都是瞎的聋的,一点猜不到是她做的鬼?”
“便是猜得到,也没有证据。”重澈探了探杯身,眼中颇为寡淡,“那名帖于谢家是烫手山芋,对向氏而言更是一方毒/药。向氏一次窃出所有名录,是认定谢家不敢将此事闹大。”
苦着脸咂嘴。宁杏颜右手按着脸侧,舌头被烫得有些麻木。唇畔开合几次,她嗤道:“谢家还能怕了她小小破庙?”
宁杏颜疏于阴谋诡计,生性多是张扬明朗,喜恶也全都摆在明面上。重澈重视容洛,却也对这几个友人多有留心。抚扇轻笑,重澈耐心道:“名录对向氏重要,内中定有不少轶事密文。谢家盛华,但也未曾张扬到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如是名录坦出,谢家自然也讨不得好。自然,谢家也可以此为契机,清除异类。”侧首与容洛相视,“就看谢家可愿一搏了。”
向氏此次行动是一次以毒攻毒的博弈。两家此时正如棋盘上对峙的将与帅,向氏棋子零落,面对谢家庞然大物却敢将重棋送到阵前——便像重澈所问,谢家是否敢吃了这枚棋子一扫棋盘,亦是容洛考量许久的疑问。
“我不会让谢家居于飓风之中。”低眉凝视合起的名录,容洛给出答案,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缠绵思绪:“倒是名录之事我从未对你说起,你如何得知?”
谢家是巨物,可朝堂更是巍峨难以动摇。若将谢家置于危险境地,纵然结局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也保不齐会生出动荡,她此时手中势力不足,假使生变,应付更为艰难。况且,此时朝局饱和世家对峙的局面她也并不想打破。清洗朝堂自然是好,但这又何尝不是间接做了皇帝的傀儡、间接做了杀害谢家的刽子手。
容洛回答果决。重澈微微抿唇,捏着折扇的手指不自觉在扇柄上摩挲。眼中深色一闪即逝,他看着容洛笑道:“谢家想要母亲手下的盐田,母亲同谢家做了交换,要谢相在朝中多多提携于我。”察觉容洛脊背稍稍直了一些,重澈仿佛视若无睹,“我此时与谢家一条心。”
这样的消息容洛是第一次得知。从前只有士族与重澈一条心的份,是从无重澈与世家一条船的可能。她不与他结党,原他如何都与她没有多少干系,但如今,他却同她身后的谢家站在了一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重澈前生背叛于她,今生她自觉是没有恨上重澈的。但,她也绝不会忘记他离弃她的事情。
换言之,她不信重澈会同任何人牢牢站在一起。可是——可是他也并未对自己隐瞒此事。
一息间脑海中纠缠万千。容洛眉心微蹙,望着重澈粲然温笑的模样,决意暂且掀过此事。沉眼颔首,容洛用钗子划开信件的封口,对恒昌问道:“人抓到了么?”
看容洛对二人没有顾忌。恒昌目光在宁杏颜与重澈身上扫了扫,呵腰道:“未曾,但晓得是哪一人做的了。雪留说消息全在信里,就等殿下决定抓不抓了。若是抓,一会儿便可让京兆尹过去,若不抓,大公子也有办法让他难受着。”
信内是一位七品官的消息。官员名冯吼,是云显亲王府的一名旅帅。他跟随云显亲王的同时作为谢家朋党存在,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向氏家臣的身份。他是谢家党羽中少有的武臣,又极善伪装,如若不是向氏用他,怕是他永远不会露出马脚。
看过信上内容,容洛将信递给宁杏颜,让她在温酒的炉子里焚了。扬目同恒昌道:“雪留还在外边等着吧?你去回了话,要谢家不要动手,顺着此人把向氏埋在谢家的其他手眼一并查出来。动静小些。”
“奴婢省得。”恒昌委了腰身,才抬了点膝盖准备退出去,又道:“早晨的时候齐先生让三分醉的伙计来了府中送话,说是出去见两位友人,要晚些才会回府上。”
容洛没有限制齐四海出入。齐四海也不喜拘束,偶尔也出过府门几趟。但不多时就会回来,也未曾留过什么口信。容洛此时一听,愣了一愣,下颔微沉做了回应,她便捱了宁杏颜狠狠一瞪。
瞪眼没有恶意,容洛却也被吓了吓。疑惑地望着宁杏颜,容洛还没发问,就见着宁杏颜皱着鼻子朝重澈的方向努了努嘴。
是在说容洛应承太自然,对齐四海也太无生疏,倒让人感觉齐四海是她府中面首一般——只可惜容洛对齐四海从无男女之情,全然不能弄清宁杏颜的意味。
见容洛眼中困惑更浓。宁杏颜无奈一叹,握拳在眉头敲了一敲,闷声道:“傻子。”起身坐到容洛身旁,宁杏颜贴着容洛耳边,细声细气,“齐四海是你府中面首?离家送口信,你应得也倒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