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永望:“甄大人叫我过来,说您方才心疾犯了。” 谢漼垂眸,定了片刻,昏黄烛火落在他脸上,睫毛下方,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谢漼:“无事,你下去吧。” 永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永望:“爷,可要按先前的方子,去煎了药来?” 谢漼:“不必。” 谢漼摆了摆手,永望便退下了。 永望离开时,又往寻真的屋子看了一眼。 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寻真便去水车群施工现场督工。 水车群试点成功,便开始大面积铺开了。最近天越来越热,雨量也很少,寻真想起谢漼之前观测的天象预言。 难道真被他说中? 不过,将水利设施建设完善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旱情。 烈日当空,寻真见民夫们挖土、运石,个个被晒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当即调整了施工进度表,延长工人们的休息时间,还特意安排人做冰镇酸梅汤,免费发放。 中午回官舍,用完饭,寻真去找谢璋。 寻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关上门,朝谢璋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谢璋见她神 色凝重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寻真压低声音:“小恒,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愿意如实告诉我吗?” 谢璋:“娘问吧。” 寻真:“你先答应我,只要是你知道的,都会跟我说。” 谢璋没有犹豫,认真地点头:“嗯!” 寻真:“你爹的心疾……是什么时候得的?” 谢璋抿紧了唇。 寻真:“小恒!你刚才可是答应我了!” 谢璋思索片刻,爹的确没有说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娘,于是嗫嗫嚅嚅道:“爹的心疾,是娘……”说着,又觉得不对,摇摇头,“是假的那个……” 谢璋皱眉想了一会,终于找到合适的说法,小声道:“……是我五岁生辰那会儿得的。” 寻真怔怔的。谢璋瞅着她的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忐忑不安,紧张唤了一声:“娘……” 寻真又问:“那……你爹的心疾,是不是很严重?” 谢璋又想了会,摇了摇头。 寻真:“不严重?” 谢璋:“嗯,不严重的……爹每年也只有这几日会喝药,等到了八月,天凉快了,便没事了。” 寻真想起昨日,谢漼的唇都隐隐泛紫了,怎可能不严重? 不过想想也是,谢漼怎会在谢璋面前显露病态,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担心呢,定会遮掩几分病情的。 谢璋:“娘,你就放心吧,爹没事的。” 寻真揉揉他的头:“嗯。” 谢璋:“娘,你还有别的想知道吗?” 寻真摇摇头,刚要起身离开,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根据现状猜出来。 但…… 谢璋:“娘?” 寻真再度坐下,望着谢璋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话到嘴边又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问出来了:“那个,小恒……” “你……” “有没有后娘?” 第135章 “秘密” 谢璋:“什么后娘?” 寻真向他解释了“后娘”的意思,谢璋登时睁圆了眼睛,胸膛起伏着,大声道:“绝对没有的!” 寻真:“好,我知道了。” “小恒,你答应我,我今日问你的这些,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爹也不能说。” 因为寻真问这个,谢璋还有点生气,气鼓鼓地嘟着嘴,腮帮子鼓得老高。 寻真瞧着可爱,搓了搓他的脸蛋:“好不好?小恒?” 谢璋唔了一声,脸颊变得粉粉的。 寻真出去,门一开,抬眸见谢漼立在檐下。 寻真顿时有些心虚,没敢跟谢漼对视,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嗖”地就跑。 谢漼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袖中指尖微蜷,踱进屋里,见谢璋也一副虚心样,眼珠子到处乱转,偏不肯与他对视。 谢漼在他旁边坐下:“方才,你娘来找你说了什么?” 谢璋:“说了几句话。” 谢漼:“都说了什么?” 谢璋嘴巴闭紧,一言不发,既答应娘了,就要守诺。 谢漼问不出来,也不再追问。 是日,寻真正在施工现场忙碌,一名小吏匆匆赶来禀报,称使君有急事相召。 寻真撂下手头事,赶回去,到那儿一瞧,同来吴县公干的官员全到齐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谢漼神色有几分凝重,说信使来报,汴州、豫州等地出现蝗情,目前局势尚未明朗。苏州府虽与汴州等地隔得远,但若灾情失控,蝗虫极有可能迅速蔓延过来。 因此,必须即刻启动预防措施。 随后,谢漼下达了三道命令: 其一,遣若干吏员沿州界设哨,昼夜侦伺蝗群动向。 其二,加固城垣,于农田周遭编扎荆篱,严堵虫患入路。 其三,传谕里正,劝农改种虫厌之作物,断其粮道。 安排完众人职责后,谢漼愈发忙碌了。 此后每隔两日,谢漼便会召集众人开一次会,统筹协调各项事务,力求以最快速度完成防灾部署。 寻真与谢漼也只有在开会时,才能短暂碰一面。 除了督建水车群,寻真还组建了一支人力捕蝗队,招募当地青壮年,对他们进行捕蝗技能培训。 寻真与农师们讨论后,整理出一份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蝗虫的天敌,如青蛙、螳螂、粉红椋鸟等。 寻真:“这里都是克蝗虫的天敌,若提前令专人豢养,等蝗虫来了,便可放到田间,以虫制虫了。” “蛙与蟾蜍,耐活易养,可先行着人试养。” 谢漼听完,当即给她批下人手和资金,让她去办。 谢漼:“十日后,等此地事了,便动身去长洲。” 寻真:“好。” 人力补蝗队、青蛙养殖场、筑城墙、设篱笆,再加上监测预警系统,各项防蝗措施逐步落实到位后,刺史巡查队便离开了吴县,马不停蹄启程前往长洲。 出发前夜,寻真叩响了谢漼书房的门。 谢漼:“进。” 谢漼正伏案写公文,向朝廷呈报本州蝗情预防的详细举措。 烛光在他身上,晕染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寻真看着谢漼。 自从知道谢漼有心疾,寻真怎么看,都觉得他虚弱极了,好似下一瞬便要栽倒在地了。 寻真迟迟不吭声,谢漼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何事?” 寻真纠结了几天,还是开口了:“使君还是要多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