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看了看我,相互对视一下。
其中一人上前摸了摸我身上的煤灰,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阿呆抽抽搭搭,“我……画……画花……漂亮……”
胖女人以为这阿呆做的蠢事又要惹上什么祸端,刚要变本加厉一番毒打,却意外地看到那两个官兵头目竟然做了个手势离开了院子,满院的士兵也都紧跟着撤了出去。乌泱泱的一群人瞬时间退了个干净,看得人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说的?”胖女人犹自揪着阿呆的耳朵,有些拿不定注意地看向她男人。
当然,那瘦男人也是一脸费解。
但是,我却凭着灵敏的马耳朵听到了那两个官兵头目渐行渐远的对话:
“看来是弄错了,神兽有圣洁灵力护体,周身雪白绝不会沾染尘埃污秽。”
“我也这么觉得,看刚刚那匹牲口脏兮兮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神兽,哎倒霉,又白跑了一趟。也不知道这神兽究竟藏到了哪里……”
“别抱怨了,再不加快搜查,估计二殿下又要降罪了,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处决了多少无辜的兄弟……”
胖女人和瘦男人经此一场虚惊,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教训阿呆,都躲回屋里拜神去了。
我目光追随着从地上默默爬起来的阿呆,看着他随手抓起一捧雪敷到自己被女人打肿的面颊上,然后将裤兜里的煤炭块扔进小土炉子里。
他走到院门旁,一手捂脸一手扶着破旧的木门框,看着那些官兵远去的背影,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
…………
从那日以后,胖女人和瘦男人似乎是得了后遗症,再也不敢把我往外面放,只允许我在村子里遛一遛,我倒也乐得个清闲。
天气越来越冷,冬尽春来,如果是在我的世界,应该快过春节了。但这里显然和我来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虽然没有春节,却有自己庆祝新年的节日——拜神节。
我不知道他们要拜的神灵是什么,只知道村子里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喜气洋洋,挂彩灯贴神符,穿新衣做新鞋,和我的世界过年也差不多。但是众多节日习俗中,最为重要的一向活动却是洗澡。
这北地疾苦之地水少柴缺,普通百姓家一年才有机会洗一次澡,新年里辞旧迎新,家家户户都烧热水置澡桶,放眼望去,整个村子蒸汽腾腾。
前几日便注意到阿呆去山上运了干净的积雪回来屯着,现在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我低头看看自己,灰溜溜的一根白毛都看不出来,还周身散发着猪圈里的恶臭,于是洗个热水澡的欲`望愈加强烈。
我扭头望了望牲口棚里的猪和牛,不由黯然伤神,估计他们是不会给只动物洗澡吧。
阿呆住的小草棚里散发出白白的热气,我听见他欢快地哼着歌,还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湿热的水汽润得脸舒服惬意,烘得身上发痒,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阿呆是个好说话的,要不……
拿定主意,我轻手轻脚凑到他门边,将门拱开一道细缝,把脑袋伸了进去。
探头进屋时,正看到阿呆赤着上身往浴桶中舀热水。丝丝缕缕的水汽朦胧若轻纱,隐隐约约修饰出少年光洁修长的脊背。
呦,没想到这小子身材不错。
我兀自在这边品评,而阿呆却已闻声回过头来。
“阿瓜?你来做什么?”
我立刻调整好眼神,睁着一双大眼,静静望他。
“你也想洗澡?”
低眉顺眼地走近几步,用鼻子蹭蹭浴桶,蹭蹭他手心,然后又用一双泪眼看他,楚楚可怜。
阿瓜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立刻喜上眉梢。
“好啊,那我和媳妇一起洗。你等等,我再去打些热水。”说罢便披上衣服,颠颠地挑起两只小木桶,兴高采烈奔了出去。
我默默站在原地,目送他轻快的背影。
待他前脚出门,我后脚就在他身后把门顶上,放下门闩,然后迫不及待地跳进浴桶。
啊!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记得以前在岛上训练的时候,教官说过,为达目的一定要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即使为此而卖人卖己也在所不惜。我一直谨遵教诲,每次行动都认真贯彻。只可惜天妒英才,大多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