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让人感慨万千。也就是在这里,自己的人生才有了转机。也正是在那时,她认识了裴郅。 还愿是理由,也是借口,她打算在寺住几日。 不远处,一个僧人正在扫地。 此情此景,与当日的情形隐约有些相似。 “姑娘,陈九又让人送了口信,说是还没有消息。” 来万仙寺之前,她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再次裴郅一面,为的当然是与对方身体接触,多存蓄些生命力。 然而陈九却告诉她,裴郅似乎不在京中,至于去了哪里,以陈九的能力自然探查不出来。 她只好作罢,反正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顶多到时候虚弱些。只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再次给她提了醒。如若她不能光明正大留在裴郅身边,随时可以撷取生命力,那她的命同样没有保障。 “顾四姑娘,当真是你,还真是巧啊。” 解永的声音传来,她也觉得很巧。 两人也算是相识,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话,当听到她要在寺中住上几日时,解永更是连连说巧,因为自己昨日进的寺,也打算要住些日子。 “我是闲来无事,京里住烦了,索性到这山中来透透气,不知顾四姑娘所为何来?难道也是来修身养性的?” 她心下好笑。 这个解永在套她话呢。w?a?n?g?址?f?a?布?页?ǐ??????????n????〇?②??????????? “我上回来寺中添香火后,觉得身子好了許多,此次是来还愿的。” 比起对方不着调的原因,她的理 由应该更充分。 忽地,她心念微动,环顾四周。 宝刹森森,佛音绕绕,香烛气无处不在,往来僧人不断。 上次她就觉得以裴郅的城府手段,不应该贸然入寺拿人,若无后招必会伤及无辜。如果有,那么裴郅的后招是什么? 她看着摇着扇子笑得风流倜傥的解永,若有所思。 * 山中的夜来得早一些,夜也更深更幽。 僧人们作息规律,一到入睡的时辰,整个万仙寺仿佛陷入无人之区,漆黑的夜色中,唯有佛塔中的烛火如萤。 寺中客院最近的一处佛塔旁,火光一时盛一时隐。 顾荃跪在火盆旁,一张张地燒着往生的佛经。佛经一遇火,瞬间被火舌卷噬,然后化成灰烬落在火盆中。 火光映着她的脸,莹白如玉,似夜来香。 一阵风吹来,燒着经书的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等到复正之时,她的视线中多了一抹黑色的衣摆。 顺着那衣摆往看上,是男人劲瘦的腰,腰间悬挂着獬豸的玉佩,华美却手工不佳的深紫色穗子,不必去看长相,她已知来人是谁。 “裴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讶着,仰着小脸。 裴郅离得有几步远,却不上前。 他不动声色,唯有深邃的眼神在火光中堆聚着不同形态的风云,如凶兽、如巨浪、还如暗涡急流。 黑暗似乎能将一切隐藏,又明显释放出与白日里不同的东西,极尽无边无限,疯狂地延升着,去往所有未知之处。 这种感觉让人放肆,也让人畏惧。 顾荃莫名觉得有点害怕,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她求活心急,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这人真正的身份,大理寺寺卿。 身为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这人经手案件之多,同诡谲犯人交手之多,怕是早已练就一双识恶辨奸的火眼金睛。 但是她没有办法。 哪怕被看透,只要对方不捅破窗户纸,她就装傻。 见裴郅不回她,她识趣不再问,左不过是秘密查案之类的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与她要做的事和她的目的关系不大。 “裴大人,我正给我祖父烧往生经,你要不要也给你父母兄长烧几张?” 她的邀请,像是勾引。 裴郅却不为所动,目光落在火盆之中被火苗吞噬往生经上。 半晌,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出生时就死了,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荃惊讶着,随即想着或许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出生,那么后来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裴郅垂着眸,火光映在他眼底,通红一片,似火,也似血光。 有那么一瞬间,顾荃以为他在哭。 一个六岁的孩子,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兄长一个个死去,还有那些车夫丫环婆子和护卫暗卫,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血,他该有多害怕。 这些年他应是自责的、愧疚的,怕他们怪他,怕他们怨他,所以不敢祭拜不敢烧纸。 她站起来,朝他走去。 火光与黑暗碰撞着,谁也无法完全包容对方。她的脸一半隐在火光中,一半沉在暗夜中,仿佛一半是无邪无垢的纯真少女,一半却是饱经世事无常的年长之人。 “裴大人,我相信如果能重来,如果他们能选择,他们依然会期待你的到来,依然会选择保护你。” 裴郅看着她,目光如晦。 她在自己梦中时,给过他无尽的欢愉,而今她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亦是让他满心的欢喜。他隐约觉得她是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来,或许在她面前,他可以是真正的自己。 “你可知我为何出生时通身青紫?” 她一怔。 世人说他是恶鬼投胎,所有一身的青紫,还一声未哭。以后来人的见解来看,或许是发绀缺氧所致。 “是不是裴夫人生你的时辰过长?” 他望向黑暗中,神情依旧无悲无喜,“宫中有一秘法,若怀孕之人身中剧毒无药能解时,可将体内之毒用针逼至腹中胎儿身上,一朝产子即毒解。” 顾荃愕然。 原来不是缺氧,而是中毒。 “那身上的毒……” 她问了一半,便知自己白问。 若是没有解毒,他也不会好好站在这里。 “我本该出生即死,却不想活了下来。六岁不能言,非我语迟所致,而是毒已封喉,无法出声而已。” 这个玉人儿在乎他,可以为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他不知是何缘故,明知对方没有情意,却贪恋这种被人在意的滋味。 如同自小流离荒原的孤狼,忍不住去靠近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类。为了得到更多关注,为了博取同情爱怜,哪怕揭开自己的伤口,袒露自己的脆弱。 “顾四姑娘,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 顾荃心头一片涩意,满眼的难过。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那已经许久不曾记起的上辈子,孤单的她捡到一只遍体鳞伤的流浪猫。小猫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那么的脆弱,那么无依,仿佛它生来就是受苦,本就不应该出生。 她将它带去医治,却已太迟。 它还是死了,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