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心,命这丫环也去帮忙。 人来人往的街上,她又不是会乱跑的孩子,这丫环也没有多想,留她一人在原地等着。 “那人经过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没料到他居然会从背后用浸过迷药的帕子将我捂晕,后面的 事我就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回到家中。”她稍显圆润的脸上,这才出现一丝凝重,声音也有些低落。“我听我爹娘说,他们是早有预谋,故意害我的。” 顾荃安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小人行不义之事,岂会得逞?” 她笑起来,越显无心事,也无任何后遗症,那种不曾经历过人间疾苦与风雨的娇纯之态,好比是金镶玉裹的人间富贵花。 “裴夫人,你说话真好听,我一见你就覺得心生欢喜。” 顾荃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有罗月素的例子在先,她再听到类似的话不仅不欢喜,反而心生警惕。但她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位花小姐与罗月素不是一类人。 花长乐一直盯着她看,好像是越看越喜欢的样子,眼神都有些痴迷,“裴夫人,你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貌美的姑娘。” 她继续保持微笑,示意对方喝茶吃点心。点心是金玉满堂那边送来的,如今不用藏着掖着,用来待客最是合适不过。 “我特别喜欢吃金玉满堂的点心,没想到那是裴夫人的铺子。裴夫人,你可真厉害,心细聪慧又胆大,还心灵手巧。可惜你以前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否则说不定我们能早点认识。”花长乐看着点心道。 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难怪我方才一直觉得与你有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之感,如今想来你与我婉妹妹有些相似。可惜她听到我差点出事后,心疾又犯了,若不然定会陪我前来。” 一见如故这几个字,再次戳中顾荃的警惕点,尽管能清楚感觉到她对自己大概是真正的欢喜,却始终不敢松懈。 她口中的婉妹妹,应该是国公府的表亲。 顾荃这般想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告辞,临走之前道:“裴夫人,以后我能给你下帖子吗?” 南安城说大很大,说小却也小。 身为裴夫人,顾荃不可能避免与京中的世家大户的夫人姑娘打交待,更不可能绕开景国公府,遂回她,“自是可以。” * 天气已经转热,明艳的日头普照着大地,俨然有了几分暑气。 哪怕是尽挑着阴凉的地方走,在去往芳宜郡主住处的路上时,顾荃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索性在凉亭里歇一歇。 正缓了一口气时,打眼看到一个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人像赏景似的,背着药箱走三步停一步,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阖府上下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人,这人显然是外来者。但哪怕是离得较远,顾荃还是一眼将那人给认了出来。 那人慢慢走近,她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徐先生,您可还记得我?” 徐郎中眯着眼打量她,半晌之后惊呼,“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啊,你怎么还活着呢?” 她也不恼,仍然在笑,“托您老人家的福,还有佛祖的保佑,我还活着。” “你怎么在这?”徐郎中左看右看,然后一拍自己的脑门,“看我这个老糊涂,我想起来了,裴小子刚成亲,你不会就是他新娶的夫人吧?” 她但笑不语。 徐郎中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指按在她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一双不大的眼睛锐利地观察着她的气色,最后将她松开。 也不说话,一个劲地望天。 她也不问,靜靜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徐郎中像是把天都给看出了个大窟窿,这才面有愧色地道:“当年是我狂妄了。” 那时李氏和顾勉四处寻医,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夫,但凡是听说有几分本事,皆被请去顾府,他是其中之一。 顾荃对他印象深刻,不光是他这与其他行医之人格格不入的形象,还有他的反应。 他根本没有把脉,仅是看了一眼就撂话,“此女内里空如网絮,已无力回天。多活一日,你们就讓她好吃好喝一日,也算是父母子女缘分一场。” 可想而知,这样的话对于李氏和顾勉来说有多刺耳,顾勉几乎是怒不可遏,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而今他的话全然不同,变成了,“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郭兴确实有几下子,竟然将你给治好了,当真是讓人佩服。” 郭兴是郭大夫的名字。 顾荃自不会同他解释,说自己不是郭大夫看好的。 “那依先生来看,我是不是全好了?” 他抚着乱糟糟的花白胡须,道:“再将养一段日子,你便是三年抱俩也不会亏虚。” “……” 谁要三年抱俩! 顾荃莫名脸一红,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去。 他继续慢悠悠地出府,一边走一边还嘀咕,“……竟然还没圆房,裴小子不行啊。” “……” 南柯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是她能听的吗? “姑娘,这个徐大夫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不招人喜欢。” “越是高人,越是乖僻,他应该也没想过讨好任何人。” 顾荃倒是有些羡慕像徐郎中这样的人,自由自在地活着,仿佛世间无任何在意之人,何其的洒脱。 而他出现在裴府,是来给芳宜郡主看病的。 芳宜郡主后背的疖子刚上过药,正趴在床上和胡嬤嬤说着话,等到顾荃进来,她才慢慢地坐起,也不敢靠着床头,仅是侧身抵在枕头上。 从她的脸色来看,不算是太好。 借着给顾荃倒茶的工夫,胡嬤嬤小声说了治疗的过程。原来是那疖子虽不痛不痒,却委实有些大,徐郎中将其切开后再上的药。 顾荃知道所谓的切开,不同于后世的先麻再切,而是生切。哪怕是伤口不算大,疼痛程度也让人不好受。 芳宜郡主嗔怪胡嬷嬷多嘴,道:“我也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没怎么活动筋骨,若不然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祖母以前习过武?”顾荃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立马相问。 她嘴角慢慢地上扬,神情间颇为骄傲,“我可是武将之女。” 裴介原是公主府的侍卫,成为驸马后领都尉一职,封为衍武将军,所以她自诩武将之女,倒是事实。 许是想起了已故的父母,她眉宇间多了一些怀念之色。 为了再次转移她的注意力,顾荃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点心道:“这天渐热了,光吃点心有些干腻,我新琢磨出了几种飲子,不如去做些来给祖母解解腻?” 她闻言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