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慌乱的声音戛然而止,止于不远处马车上下来的人。 那清冷淡漠的男子,仿佛周身都覆着一层寒霜,纵是俊美过人,却难抵那拒人之千里之外的煞气。 “大人……” 她刚喊出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侍卫,从背后将她一把打晕,然后将她拖走。 裴郅朝马车恭敬行礼,道:“臣告退。” 马车内的人,极其威严地“嗯”了一声。 * 顾荃过了管控的街道,融入繁华之中。 街上行人不断,热闹而喧嚣。南柯和黄粱不知何时冒出来,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面色沉沉,慢慢放缓脚步。 没过多久,她感知到什么,下意识回头望去。 市井的人间烟火中,那长身玉立气度森寒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每走一步,那周身的寒霜都像是融化了些。 等到了她跟前,所有的霜寒之气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和煦春风。 她凝望着,心尖似乎颤了颤。 如果他们还有六年,甚至更多,如果他们真的有两个孩子…… 但是方婉的重生,已产生蝴蝶效应,比方说顾薇没有出事,比方说她和裴郅之间横生了这么多的波折。那么方婉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全都会随之变化。 她已感知不到裴郅的生命力,无法再为自己续命,所以她应该不可能再有六年,也不太可能会生两个孩子。 “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裴郅离她很近,却避免接触她的身体,闻言回道:“前朝曾有一位术士,声称自己能知百年后事,因准确预言过几桩大事,一时声名大噪。后无故暴亡,世人皆道他是窥探天机而遭到反噬,却不知他是被当里的天子囚禁,终生再不见天日。” 帝王受天命而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代天传话。 不管方婉以后是不是还活着,从现在起应该已是个死人。 顾荃不知为何,不喜反皱眉。 “你已知来龙去脉,是否还有忧虑?”裴郅问她。 她摇头。 如果那是所谓的前世,她如今已知晓她和方婉之间的所有恩怨,哪里还有什么忧虑,只是…… “我就是觉得太顺利了。” 之前方婉藏头露尾的,她半点头绪都没有。可以说如果方婉一直躲在花家不出来,她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出来。 “哪怕是得了机缘重活一回,蠢人仍是蠢人,纵是有样学样,借了别人的聪慧行事,也支撑不了多久。”裴郅说完,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祜娘,我只要你。”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街上人来人往,虽千万人,却只有一个他。天地再大,世间再广袤,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他。 人这一生,哪有十全十美。 她这一世亲情爱情都有,其实也没什么遗憾。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方婉口中的那两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不知是像她,还是像他们的父亲。 太阳炙烤着万物,不时掀起热浪。 一阵热风吹来,带来酒楼里酒肉的气味,她刚想说什么,猛不丁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吐出来。 第83章 他们有孩子了! 裴郅面色一变,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扶住。 好在她早上吃得不多,又消耗了这么久一直未再进食,能吐出来的东西有限。吐了一些秽物出来后,便只剩下呕酸水,再到干呕。 从小到大,她几次病危,最严重的一次也曾不想吃东西,动不动就干呕,好似都没有这次严重。 明明天很热,她的心底却是忽如一夜冰雪至,说不出来的冷。哪怕身邊的人紧紧扶着她,与她肌肤接触,她却再也感覺不到那新鲜的生命力。 或许她的大限真的要到了! 见她缓过来了些,不再作呕,裴郅抬起她的手碗。她仿佛知道裴郅要做什么,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 “夫君,我没事,许是天太热了,歇一歇就好。” 裴郅哪能看不出她的抗拒,突然想到什么放开她,幽深的眸中尽是后悔,声音暗哑,“是不是昨晚太过,伤着你了?” 饶是她身体不太舒服,听到这话也没能忍住,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许的无奈,“没有,你没有伤着我,我没事。” 说完,发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涩,又道:“昨晚那样,我很欢喜。这大热天的,我突然想喝冰镇过的飲子,最好是杨梅荔枝飲。” 这倒不是假话。 她光是说到杨梅荔枝饮几个字,口中立马生津,仿佛那胃里不太舒服的感覺也被压了下去,不由得舔舔自己的唇。 裴郅眸色更深,说了一句“我去铺子给你取来”的话,再吩咐南柯黃粱扶她去不远处的茶樓等着。 太阳已经偏西,暑气却没有减去多少,她望着那一人一骑绝尘而去,眼睛里的光彩漸漸黯淡,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和马的影 子,她的目光也变得一片沉寂。 “姑娘,你真的没事吗?”南柯关切问她。 她摇了摇头。 无药可医的身体,早说一天就让身邊的人跟着多難过一天,还不如先瞒着,多瞒一日是一日,实在瞒不下去再说。 她让人将那些秽物处理了,主仆几人正准备进茶樓,猛然听到马蹄声。她还以为是裴郅去而复返,思忖着怎么这么快,人也跟着下意识轉身去看。 视线中的是一行金吾卫,为首之人是关云风。 之前落仙桥那邊道路管控,不许人经过,执行任务的就是金吾卫。眼下管控已撤,他们恰好经过。 关云风老远就看到她,那纤細的丽影像是刻在脑海中一般,哪怕隔着无数的人,也能将她一眼认出。 当她轉身的那一刹那,仿若是美人从画中出来,惊艳的不止是人心,还有这骄阳盛日的好时光。 “顧四姑娘,你还好吗?” 关云风之所以有此一问,当然也是看出她神情间的不对。 她客气地回道:“多谢关大人关心,我很好。” “我瞧着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派人去请个大夫?”关云风并不信她的话,因为她的臉色骗不了人。 不等她回答,黃粱抢嘴过去,“关大人,我家夫人就是热着了,想喝些冰的凉的饮子,我家大人已去铺子里取了。” 她嗔了黃粱一眼,却并没有制止喝斥。 有些事黄粱都能看出来,她更能感觉得到。有些话她不好说,由她身边的人来说更为合适,毕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关云风当然也能听出黄粱话里的意思,俊朗的面上虽什么也不显,心下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些跟着金吾卫们不知他的心思,小声议论着。 “真想不到,裴大人竟是这样的人,以前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