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了,如今都是成了親的人,可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受累。” 顾荃抿着嘴笑,然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一打开柴门,顿时让外面所有的人一惊。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着她,一个个像是入了定,好半天没人说话。 半晌,才有个小媳妇红着臉问她,“你就是小白大夫的媳妇?” 她大大方方地点头,“我是,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不……我们不……”那小媳妇被她看着,臉更红,低下头去。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问得直接,倒让这些人更加不好意思。 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伸手戳了她一眼,“你……竟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 她不禁莞尔,“你也很好看。” 那姑娘捂着脸,“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也很好看。”顾荃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你们都很好看。” 先前那小媳妇不自在地捏着自己的粗布衣角,“我们不好看,你……” “我是说真的,我夫君好看,我好看,你们也一样好看。这世间有千万种相貌,如世间万物,花好看,草好看,树好看,那田野里的庄稼也好看,所以天地孕育我们,我们都好看。” “你说话真好听。”那大姑娘还捂着自己的脸,看她的目光像是入了痴,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神采,“你肯定是天下的仙女下凡!” 阳光明媚,万物生机勃勃。 徐郎中抬头望向高耸的老槐树,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那些人散去,顾荃关上柴门归位,他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这丫头说的对,万物都好看,我也好看。” * 马车回城时,已过了申时。 透过半掀的帘子,顾荃老远就看到宁夫人。从宁夫人朝着的方向,似是正要去裴府。等到马车停到门前时,对方赶巧也到了门口。 这个时辰太阳还未落下,暑气并未消散多少。对方一路行来连把遮阳伞都未有,自是晒出一身汗来,脸颊微红。 顾荃小声和裴郅耳语几句后,过去打着招呼。 寧夫人看到裴郅后见了礼,暗道自己怕是来得不是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你们夫妇二人今日出了门,我来得倒是不太巧。” “我们刚回来,一回来就与你在门口遇上,怎么不巧?”顾荃微微一笑,给裴郅递了一个眼色后,将人往里面请。 这话说得颇为随意俏皮,让寧夫人心下一松的同时,又觉得她会说话。 裴郅径直去内院,而顾荃则将寧夫人请去前院的花厅。 她们还未走到,黃粱已经麻利地吩咐人将花厅里的冰盆填满。等到她们进去后没多久,凉气便开始释放。 不说是寧夫人,便是顾荃自己都觉得凉爽无比,一扫之前的燥热。 下人们很快送上冰镇过的飲子和果盘,飲子用的是菠萝百香果,黃澄澄的冒着凉气,果盘里盛有哈密瓜、菠萝、樱桃、并剥了壳的荔枝,黄的橙的红的白,全都在冰水里拨过,吃在口中清甜爽口。 宁夫人见之,口中立马生津。 顾荃招呼她喝些吃些,她也没怎么客气,一气将饮子喝了小半碗,又将各样水果都尝了,赞不绝口。 “这饮子喝着就是舒坦,酸丝丝的,尤其的开胃。还有些这些果子,京里也有卖的,瞧着都不如裴夫人这里的品相好。” 别说是李家的商队,就是顾荃自己手底也有一帮走商,她想吃什么东西,自然都是拣着最好的来。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却是寻常,但对普通家庭而言都是稀罕物。 禦史台是清水衙门,宁家虽然是官员之家,但日子过得并不宽裕,这样的水果三不五时的吃上一回还成,日日有吃怕是不能够。 她转头交待黄粱,让黄粱挑些品相好的装起,等会让宁夫人带走。 宁夫人闻言,口中连说不用,说她太客气,然而那脸上的神情与眼色还是泄露了自己的意动与向往。 “裴夫人,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上回就从你这里拿了不少好东西,哪能次次都占你的便宜。若是傳出去,旁人还当我不懂礼数。” “夫人你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若说是知礼数懂规矩,阖京上下哪有几人能及你。我年轻,又是初来嫁到,好些事都不懂,日后还指着夫人你提点一二。你若是不敢收我的东西,我哪里还张得开嘴。这些俗物东西易得,但为人处事的经验難得,一般人都不会轻易傳授给他人,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她这话说得好听,谦虚又合理,宁夫人心里像喝了冰饮子一样,五脏六腑都透着舒坦。于是没再推托,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亲近,关切地询问起她的身体。 “我听说裴夫人你被气得当场晕过去,那些信口雌黄的人当真是可恶。” 所以外面都传她是被气晕过去的吗? 顾荃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外面那么传的,她先就认下吧,毕竟怀胎的时日尚浅,不太好向外人言。 她作虚弱状,難为情地道:“也是我身子向来弱。” 宁夫人义愤填膺起来,“好男不与女斗,钱大人的那个儿子当真是不知所谓。他一介读书人,不思量着专心学习,关心天下大事,竟然捕风捉影中伤女子的名声,我听着都生气。” 梅台书院发生的事,如今已在南安城传来。 宁夫人的情绪激动,当然不可能真的完全是因为顾荃,而是源于朝堂男子之间的龃龉。 宁禦史与钱禦史是同科,且都是贫寒出身,身无倚仗一腔热血。钱禦史年轻几岁,又长得有几分清秀,便被花夫人的父亲榜下捉婿,配给自己的庶女,从此以后傍上景国公府。 而宁御史年纪偏大,长相也不出众,好些人家虽有用庶女结亲之意,无奈门第稍高些的庶女都瞧不上他。 最后他几经周折,娶了小官之家出身的宁夫人。 这些年来,他凭着敢说敢言立足于御史台,与日渐圆滑世故的钱御史渐行渐远,每每两人在衙门争执过后,回来自是一通发牢骚。 宁夫人听得多了,对钱御史自是没有好感,不止是她,就是宁家上下,对钱家人也没什么好印象,俨然像是对头。 基于这个原因,钱韬被顾荃当众那般质疑人品,将其贬得一文不值,引得不少人说钱御史教子无方。 宁御史昨日下值回来,难得的高興,还小酌了几杯。她是以夫为贵之人,见自己的丈夫高兴,比自己开心还高兴。 “若是我在场,必定将他好一通骂。”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如今这世道像夫人你这样仗义直言的人又有几个?” 顾荃感慨着,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