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解释了一句:“现在都快十点了,你是不是因为超时,才让大队的人把车拖走了?” “被拖走了?拖去哪儿?” 简星沉抹去眼泪,“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你这样走不到大队的。” 张念春叹了口气,朝他招手,“上车吧,我带你去。” 到地方大队,已是十一点半。 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随意停着几辆三轮车,还有一辆报废的代步车。 简星沉一眼就认出自己的那辆。 它斜在角落,车轮上沾满积雪和泥巴,比早上出门的时候狼狈许多。 “我赎那辆绿的三轮车,”简星沉指着车,“要多少?” 值班的工作人员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你这车要七十,少一分都不行。过了十二点,再加十五块。” 七十块,能抵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简星沉掏出身上仅剩的四十块,手指攥得泛白。 “能便宜点吗?我身上,现在没那么多钱。” “我说你们,赎车的时候知道讨价还价了,停车的时候怎么就不看牌子呢?白天那家伙也让我给他便宜一点,我这可是按照规矩办事。” 张念春看不下去,挤到收费窗口前,拉着少年替他说情:“师傅,你就通融下,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这孩子从小就没娘没爹的,全靠姥姥拉扯长大。大冷天的,他还指着这车捡垃圾攒学费呢。” 她边说边把一张卷起的五十块塞进窗口:“都快过年了,你就看在他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给他打个折吧。” 工作人员哼了一声,拿过钱,摆摆手:“下次看清牌子再停车。念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车被拖走的时候,轮胎上刮了道口子,张念春嫌不安全,拿了根麻绳把它拴在代步车后面,载着少年一起往回开。 回去的一路上,简星沉把脑袋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 虽然他已经有所克制,但车厢太小,抽泣声难以忽视。 张念春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又怕戳他痛处,只好想办法安慰他。 “赎车的钱你不用还了,就当婶提前帮你包的压岁钱。” “你那蓝毛衣还没补吧?要不婶送你一件别的款式,你别老想着它了。” w?a?n?g?阯?f?a?b?u?Y?e??????????ě?n??????2?⑤???c?o?? “你听说没?最近帝国上下都有福利,咱们这里减税啦,一来二去,等于今年没加税。这日子,应该能好过一点了。” 简星沉始终没说话,只是越哭越厉害。 他很清楚这些福利是怎么来的。 这都是因为江意衡订婚才有的。 代步车在崎岖的小道上开得磕磕碜碜,少年在后座哭个不停。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这一次,除了哭,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 人生十九年,他是第一次,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 江意衡回到王宫,一步未歇,径直踏上那道熟悉的白玉石旋梯。 腕上的光脑终端微微闪动,上面显示的是刚刚送达的加密文件。 她设置的关键词是“王室飞船事故报告”,而在过去二十年的数据中,系统提取出的报告有两份。 一份,是她月前飞往F区途中,飞船失控坠毁的事故。 另一份,则是二十年前,母亲出事那次。 两份加密文件横向对比,江意衡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次经历的事故,与当年母亲遭遇的意外,有如此惊人的重合。 母亲当年离开王宫前,名下飞船突发故障,不得已才临时换了备用飞船,结果在途中意外身故。 负责调查事故的官员,如今已是父亲麾下的直系心腹,深得重用。 而当年负责替母亲维护飞船的技师,正是继母黎书宛的远房亲戚。 此人曾因事故引发的舆论风波一度临近辞职,却由父亲一力保下,如今仍在王室担任飞船检修工作。 江意衡所驾驶的飞船,在坠毁前的最后一次保养,也出自同一人之手。 种种迹象表明,两起事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并且,这些线索都指向父亲。 江意衡手指一动,光屏跳到母亲那份报告的末页。 那是一道密令,由帝国君王亲自下达,盖有鲜红的国王印章,内容简短却致命。 “安青沅之死,对外统一通报为机械故障,终止一切调查,封存所有相关记录。” 江意衡收起光屏,转身踏入餐厅。 江御川正背对着她,一手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骨瓷杯中的金茶匙。 “你还是找来了。” 江意衡站定:“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父亲。” 从母亲事故身亡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零两个月又五天。 江御川未曾转身,只淡然道:“你与均和相处得还好吗?” “该完成的程序,媒体报道,合照公布……一切都很顺利。” 江意衡的声音毫无波澜。 “但这并不是你今日不请自来的理由。” 江 御川放下茶匙,端起热气氤氲的茶杯。 江意衡轻轻将黑色投影模块放在桌上,不过是骰子大小的装置,却将十几页文件悬空投在她与江御川之间。 最后一页,密令与国王印章清晰可见。 她望着他的背影:“您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指什么?” 江御川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是我将你拉拢的大臣贬去D区,还是我督促你联姻,又或是,你那艘老式飞船失控坠毁的事情?” 父亲倒是很清楚,他为了立威,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但江意衡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在问您,为什么要对母亲下杀手。” 这位帝国君王静默片刻,随即发出一声轻笑:“你比我预想中更早渗透了我的情报网。身为我的女儿,你做得很好。” 他的夸赞几乎带着某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在这件事上,言家父子俩,应该也帮了你不少,对吧?你现在还觉得,这桩婚约于你,只是纯粹的累赘吗?” 江意衡没有接话。 她冷声重复:“为什么,父亲?” 江御川摇了摇头,甚至叹了口气:“我在你四岁时,就把你从E区接到王宫,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和教育资源,还把我从祖辈那里继承的一切,包括王室的责任与信念,全都传授给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你难道不明白,我有多么器重你?” “器重我?” 江意衡觉得好笑,“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母亲去世后,您转身就迎娶了黎姨?您所谓的器重,就是让我从小失去母亲,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 “书宛可没让你失去母亲,也没有对你的飞船动手脚。黎家的决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