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目送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无声叹息,轻敲隔壁房间的门: “程总,你睡了没,我可以进去吗?” 程与淮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擦得半干,他放下毛巾,走到门后问:“什么事?” 卧室是很私人的空间,加上又是深夜,不适合让她进来。 江稚吃了闭门羹,幽幽地问:“你连女朋友都要拒之门外吗程总?” 程与淮又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干净衬衫,拉开门,灯光和冷气倾泻而出。 江稚探身进入,他的卧室和人一样,疏淡风,温度也偏低,她忍不住摸摸手臂,望向那张冷色调的深灰色大床:“程总,我想借个枕头。” 女孩穿着睡裙,露出纤白笔直的腿,俏生生地立在眼前。 程与淮目光定在她脸上,不咸不淡道:“我让林管家给你找新的。” 江稚按亮手机给他看时间:“这么晚了,不好再去打扰别人吧。” 床上枕头是新换的,程与淮还没用过,便拿了一个递给她。 “谢谢程总!程总晚安~” 程与淮刚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没想到她去而复返,抱着三个枕头,直接推门进来。 他又把扣子重新系好。 “程总,”江稚哭笑不得地说,“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床被猫尿了!” 她点开刚拍的视频,浅绿床单上有好几处湿漉漉的,明显无法睡人了。 程与淮想起那只奶奶年初收留的猫,一开始还挺亲近他,围着他蹭来蹭去,可发觉他态度冷淡后,就慢慢疏远了,也曾这样故意尿床报复过。 江稚懒得再折腾,眸光在床和离自己不远的沙发之间快速游移,厚着脸皮趴到沙发上。 三个枕头依次归位,她装模作样地无奈长叹道:“唉,看来我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晚安程总。” 她说完,立刻闭上眼。 只是睡沙发,又没占用他的床,应该不至于把她赶走吧? 程与淮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风度修养使然,他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当然也没打算单独和她共处一室。 书房还有些需要签字的文件,他准备去处理完。 真皮沙发虽然柔软,终究比不上|床舒服,江稚轻揉后腰,此时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没睡他的床。 她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如果在沙发睡到天亮,这么脆弱的腰还能要吗?” “会不会瘫痪啊?” 程与淮侧对着她,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昙花一现。 江稚余光斜过去,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只好扬高音量:“瘫痪也不要紧,就怕影响到后面的工作,要是明天起不了床……” 也许是褪黑素起了作用,睡意春水般涌来,她碎碎念着,眼皮渐重,很快便失去意识。 床品都是新的,程与淮本想等她演完独角戏再让她去床上睡,不料她演着演着就窝在沙发睡着了。 还真是对他一点都不设防。 程与淮随手关掉灯,正要转身出去,沙发上的人突然惊醒过来:“不,不要……” “程与淮!” 程与淮微微失神,认识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喊他名字,还是在梦醒后脱口而出。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被她从后面搂住腰,失去重心,跌坐在沙发上。 她呼出的热气从他耳边、颈侧擦过,带来一阵奇异的酥|意。 程与淮从未和人靠得这么近,第一反应是把她推开,可一察觉到他动作,她抱得更紧,犹如深海漂泊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 她凌乱而剧烈的心跳透过后背,一记记地撞入他胸腔。 程与淮全身线条立时绷紧,不擅长安慰人,语气略显生硬:“做噩梦了?还好吗?” “没事,”江稚冷汗涔涔地喘着气,“我只是……怕黑。” 难怪灯一关她就惊醒了。 程与淮长手一伸,摸到遥控,按下灯的开关。 光明重现,江稚下意识闭眼,一只手虚遮在她眼前,挡住突如其来的强光。 他还记得,她说过自己眼睛脆弱,受不住强光。 江稚将脸埋在他肩侧,闻着清冽的气息,慢慢平复情绪。 程与淮侧眸,见她眼圈泛红,长睫轻颤,颊边还印着泪痕,和那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刚来家里时差不多,可怜兮兮的。 江稚难为情地捂住脸,不给看,松开他的腰,躺回沙发。 她想了想,瓮声瓮气道:“不要关灯。” 又轻声问:“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程与淮站起身,影子斜映在她脚边:“睡吧。” 江稚背对着他,阖眼入睡。 等她呼吸变匀,程与淮进衣帽间换掉被她哭湿的衬衫,下楼煮了杯咖啡。 回到卧室,她不知何时睡到了边缘,后背大半悬空,稍一转身就会摔下来。 他找了张薄毯,将她整个人裹住,抱着轻放到床上。 大概是觉得束缚,江稚皱着眉心,踢开薄毯,程与淮调高空调温度,又帮她盖回去。 没一会儿,薄毯再次被踢开。 程与淮颇有耐心地继续盖,这回她倒是安分了,他从床头柜拿了本高数书翻看,时不时分心留意她的动静。 夜深如水,万籁俱寂。 江稚一觉安睡到天亮,醒来 后觉得通身都不得劲,好像梦里误入了盘丝洞,被万千蛛丝缠得动弹不得,又像被什么重物碾压过般,腰酸背也痛。 视野逐渐清晰,她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睡在一张陌生大床上,床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江稚的思绪变成乱麻,该不会是,酒后乱性了?! 不对,她昨晚一滴酒都没喝啊。 江稚又看过去。 男人坐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靠着床头柜,单手抵额,似乎陷入了沉睡,但存在感尤为强烈。 他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江稚留意到他又换了件衬衫,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短发垂落额前,眉骨高,鼻梁挺,轮廓深邃的脸浸在晨光里,有着雪后初霁的明净。 其实不难理解,像程家这样的百年积富之家,经过数代基因优化,后代的样貌气质一般都会卓尔不群。 不过,他骨相优越就算了,为什么皮肤也这么好?! 过分。 江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反正他睡着,不会知道的。 她就摸一下。 偷偷地。 谁知男人忽然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的手停在半空,被当场抓个正着。 在他开口前,江稚果断先发制人:“程总,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程与淮深深地看她一眼,声线染着醒后的喑哑:“江小姐,如果没记错,这似乎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