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候吩咐人动了手脚? 她迫不及待想要确认,拉着程与淮往南院方向走。 只剩程惠远还留在原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心紧皱,若有所思。 等不及回南院了,可公共区域都有摄像头,差点就在上面栽了跟头,江稚只好偷偷摸摸把他拉进假山,监控死角,适合密谋。 里面空间不算宽敞,也不够高,男人只能微弯腰低下头,她后背也挨着山石,往前站了半步,脚尖抵住他的皮鞋,上半身也几乎就要和他贴上。 “摄像头是真的故障了吗?”江稚压低声问。 程与淮神色不动,垂眸看她,耐人寻味道:“它只能故障。” 假山由太湖石堆叠而成,秉持了“瘦、透、漏、皱”的风格,千姿百态。 山石嶙峋而不规则,因而射进来的光线是不均匀的,有些地方亮,有些地方暗,而他此时就站在昏暗处,看不太清神情。 然而江稚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思 绪万千。 眼前这个男人公私分明,正直凛然的声名在外,没有人相信他会偏私,偏偏他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她打破原则,退让底线。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知故问。 江稚很清楚,作为集团最高管理者,他本就是制定规则,行走在规则之内的人,打破规则便意味着将那些一直以来信奉且严格执行,根本性的,可以说是信仰的东西亲手摧毁。 他明知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信誉受损,如何服众? 可他仍然选择替她掩盖,包庇她,成为了她的共犯。 他有了瑕疵,不再完美。 却更加吸引她,让她止不住地心动。 为什么这样做? 程与淮琢磨着她的问题,当时情急之下他并没有多想,下意识就做了。 如果真要细究,大概是儿时有一次被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没人和他站在一起,也没人护着他。 深知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站在她这边,护她周全。 纵然心绪繁复,说出口永远是云淡风轻:“在澄园,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他会无条件为她兜底,善后。 从拍卖会上认识以来,他展现给她的只是辽阔精神领域中的冰山一角,正人君子、优雅绅士,风度翩翩,是别人也可以看到的一面。 也许她顶着他合约女友的身份,出于演戏,不露破绽的考虑,还多了几分温柔偏纵意味,但他始终是游离在外的,甚至对她设限,边界分明,禁止越界。 直到此刻,江稚才真正确定,那道隐形界限已经消失,他的世界正式向她开放。 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喜悦占据上风,情不自禁笑出声。 触手可及的距离,江稚忍不住上前拥抱他,月影般覆上去,用力搂紧他的腰,假山里光线晃动,一如那颗雀跃不已的心。 不是为了道谢,他们之间已不需要。 男人似乎逐渐适应了她的亲近,肌理线条并未像先前般绷紧,是放松状态。 “我以前在普罗旺斯旅行的时候,听本地人说过一句谚语,干旱会引发人的纵火欲。” 比方说,他总是把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就会勾|引她想把它们一粒粒扯开来,窥探他深藏不露的私隐。 程与淮被她抱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嗯?” “没什么。”江稚松开手,重新站直身体,迎上他视线,漂亮杏眸含笑,熠熠生辉,“我很开心,真的,程与淮。” 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就像完美无瑕的玻璃一旦出现裂缝,便会让人生出将它彻底击碎的欲|望。 她也想进入他的世界,肆无忌惮,试探出他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喵呜!” 伴随着一记不满的吼声,一颗嚣张的猫猫头从假山上方探出,江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逆……” 想到什么,她及时打住。 程与淮淡声问:“这只猫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江稚定定地凝视他的脸,不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腼腼是程明朗年初从斯京带回来的,性情怪异,时而抑郁时而暴躁,不喜近人,还带有一定攻击性。 江稚初到南院,当晚腼腼虽然尿湿她的床以示敌意,却被他偶然撞见夜里守在她窗前睡觉。 尤其是今天家宴上,她们配合无间地表演,这种默契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培养出来的,程与淮便越发肯定猜测。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江稚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场管教起来:“江腼腼,你这个逆女!” 众所周知,奶牛猫是猫界的颜值和智障担当,她收养的这只曾遭前主人虐待遗弃,患上抑郁症,治了两年多病情才有所好转,慢慢恢复了本性,皮得不行,尿床偷袭拆家是家常便饭,还爱干架挑事,连路过的狗都得挨它两拳,所以才会取名腼腼压一压性子。 今年二月初,她意外身受重伤,昏迷了近一个月,期间处于失联状态。 程明朗误以为她死了,腼腼也以为自己再次被遗弃,抑郁症复发,他只好把它带回澄园。 逆女腼腼自顾自地舔爪爪,并不搭理她。 江稚气呼呼地跟男朋友告状:“它欺负我。” 程与淮没有养猫的经验,开玩笑提议道:“要不让林管家扣掉它今天的猫粮?” “腼腼你听到了吧?”江稚马上变脸,同仇敌忾地指着他说,“就是这个坏叔叔要克扣你的伙食,让我们一起讨伐他!来吧,我和你才是一边的。” 腼腼似乎听懂了,直勾勾地盯住他,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某位见识到人心险恶的坏叔叔:“……” 另一边。 正在回家路上的章艺晗趴在后座,泪水决了堤似的,崩溃大哭。 不仅脸面丢光,还被推下湖受到不小惊吓,被那么多人看了笑话,最后公道没讨到,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最可恨的是江稚这个始作俑者却丁点儿代价都不用付就全身而退。 她又是憋屈,又是难过,整个人难受极了。 章老太太本就不忿,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从小骄纵惯了,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真不争气。 “艺晗,现在没别人,你跟我交底说句实话,真是江稚推你下水的?” 章艺晗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怀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奶奶也不相信她? 她怎么可能以身犯险跳湖去栽赃陷害江稚?! 章老太太眯起眼睛:“那摄像头未免故障得太巧合了。” 章艺晗抽泣着说:“我感觉是被人动了手脚。” 章老太太也拿不准:“如果真是这样,更可怕。” 程与淮行事向来沉稳持重,如今竟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