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懋眉头微挑,点了点头。
李自深落下白棋,“你早些预备着成亲吧!朕可要好好赏你新夫人些稀罕东西才成,她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竟能收了你这尊大佛。”
陆懋停下手中的棋子,此时才显露出些真切的笑意,“……我倒是想。”
是啊,那个小丫头,就似一枝盛放的桃花般踩着春色而来,夭娆如画,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不叫人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掠夺了那一刻间的呼吸和心跳,竟叫人初见欢喜,寤寐思服,便旁生出一丝占有的贪念。
陆懋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才把手中的棋子下到棋盘。
“其实你这样,我倒实在是很高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里充满了煞气,就像是要颠覆了世间一样!可再见你时,偏偏又生出一副满身浩然正气,满嘴都是什么为君之道、江山社稷。”
李自深嗤笑了他一番,接着在棋盘上下了一子,边笑着言道,“可惜我是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人,你为人啊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最是凉薄冷漠,若不是王阿嬷的遗言,你才懒得理英国公府什么千秋大业!”
“只是今日,唯独今日我居然在你脸上看到了一丝人的温度,这倒是你的十分运气。”
“嗯。”陆懋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皇帝,仍正坐着,眼睛盯着棋局,手上拿着一颗棋子思索着!
“嗯个屁!”
“是,陛下的知遇之恩!臣万死难抱一二!”然后下了一子,吃了皇帝一片棋子,丧失了那片腹地!
李自深看了看自己棋盘上的领地失了一大片,气得跳脚,“放屁!你给我滚蛋!”
陆懋挑了挑眉,淡然放下棋子,起身拱手,“臣告退”
李自深瞪了一眼阴险的陆懋,“回来,棋还没有下完!”
陆懋嘴角上扬,“棋已经下完了,皇上你输了!”
李自深看了一眼棋局,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懋,
“滚,滚,滚!”
“微臣告退!”
“你等着,你大婚时,朕一定送你一份大礼!”说完,李自深还朝陆懋阴险地笑了起来。
陆懋可有可无般道,“谢主隆恩!”他想了想,又道:“皇上,下次再召见她,请先告知微臣!”
李自深眯起了眼前,哼哼了两声,“知道了!对了,柏珩,昨日……伤得可重?身子无大碍吧?
陆懋冷然启唇,“无妨。”
“刺杀之事,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懋打断他的话,“二哥,我知道!你不必多说,我明白的。”
李自深抬头望他,“哎,是岁数大了的缘故吗?怎的她现在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民间妇人不是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情况,不管平日里多温柔可亲的人儿,到了四五十这个阶段,便是十分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只想朝丈夫打杀性子。”
李自深说这上头,是拦都拦不住,随后进殿给陆懋奉茶的保敏,此刻是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或者是耳聋眼瞎也好,他僵硬着身躯给陆懋恭敬的递上茶盏。
皇上啊皇上,你可悠着点说话!这人,可是在外头听着呢,可他却不敢告知皇上,因为殿外之人不许啊!
陆懋接过茶盏,悠闲地饮了一口,“你说这样的话,回头她知道了,更生气,你便再不要
想安生。”
李自深嘴角一僵,“呃……这话要不算是你说的,反正她都要杀你了,不怕多这一条是吧!保敏,你说是吧?”
保敏也僵住,“呃……”
陆懋很是淡然,又饮了一口茶,“她会知道的。”
“哎,罢了罢了,闹吧闹吧,一辈子了还能怎样?”李自深见陆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甚是无奈,真心希望他也有这一日才好呢!
李自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今天叹气的次数真是比以往一年加起来的都多。
随后又嗤笑一声,“我也不知该与你说什么,都显得尴尬,你就看在自小她看着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吧!”
“我知道。”
-
陆懋的脚方才踏出乾清宫的大门,却看见了万珍似乎已然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