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珍推开拥在身旁的侍女们,又挥开陪侍在陆懋傍边的保敏,“滚远些。”
保敏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答道,“是,娘娘。”
侍女、宫人、太监、侍卫也皆往后退到阶下一射之地,
万珍珠钗轻晃地走到陆懋的跟前。
陆懋双眼空寡,微微躬身拱手,以作请安,“微臣恭请贵妃娘娘金安!”
万珍定定地盯着他,“是我要杀你!”
众人听了万珍此言,皆僵直着身子,低垂着脑袋,佯作眼瞎耳聋,不听不语。
陆懋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答道,“珍姐,我知道。”
四周皆静默无言。
万珍的眼眸中却似有万言在流转,一瞬之间,却又敛起眼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对吗?”
“知道,可是珍姐不该拿自身冒险,二哥会生气的,您知道您在二哥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一声嗤笑,万珍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你二哥早就不是你以前的那个二哥了!”
随后她昂首向前,领着一群侍女宫人,洒然进殿,连通报一声都不必。
有什么好说的,他那么聪明,必然比她还早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万珍跨步越过门槛,进了乾清殿,见了李自深,她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第38章 情惘惘两袖空空 所求为何?
“珍儿, 你应该知我为何唤你来?”
万珍今日是故意身着皇贵妃大衫霞帔,头顶九翟冠二顶,满头珠翠花鬓前来乾清宫。
进了门来的她, “碰”地一声跪在地上,只是脖子埂着,头转到另一边,就是不去看李自深, “皇上唤我来,我便来, 自然皇上要打要罚要杀, 珍儿领旨就是。”
李自深歪头去就她,“起来, 看着我说话。”
万珍又扭着头转到另一边, 冠顶的一对口衔珍珠金凤步摇, 随即转头的动作, 叮铃铛啷地作响。
李自深拉着她起身,看着她这一身着装, 也看出她的故意, 却无可奈何, “你这又是作何打扮, 不年不节的, 穿着劳什子的诰命大衫做甚, 不嫌累得慌!”
万珍倒是看向了他,眼睛里满是不愤,“皇上要我来,不就是要我给陆懋赔罪填命吗?我这不是来俯首认罪了吗!我大妆而来,也省得我死了还劳烦你们帮我打扮, 直接下葬了岂不干净。”
李自深气了个倒仰,猛拍了一下她的手,“这说的什么话,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个忌讳!不过是要你来认个错,怎的就要了你的命了,你的命要是没了,我的命不也没了!”
万珍扯开他的手,“你可少说这些话吧,回头言官又来批我,我可承担不起!还有……”
她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哪里就一把年纪啦?啊?”
李自深噗嗤笑了一声,“是我,是我一把年纪!”
随后,忙转移话题,可不敢再纠结在这个年纪的话里,“何况,他陆懋敢拿你填命,我弄死他!”
万珍呵呵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与陆懋那是生死莫逆之交,是兄弟,我算什么?”
李自深又去拉住她的手,“你明知我与陆懋生死莫逆之交,你也知他对我的意义,何况当年,你也是与我们一同面对了风风雨雨,你也说过他就与你弟弟一样,如今你又如何对他下得去手?”
万珍再次扯开他,“是啊,他就像我弟弟一样,当年若不是他帮着咱们两个,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如何能护住你不被那起子人欺负,没有他,恐怕我们早死了,我念他好,可你呢,你如何回报我们的?你把我们放在了对立面,这不就是你的帝王权衡之术吗?”
李自深皱起眉头,“我如何把你们放在对立面?我们夫妻几十年,你便是这样想我的?我对你们用帝王之术?什么狗屁权衡?什么狗屁对立面!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兄弟,我何需对你们这样!”
万珍嗤笑着转过头去,随即收了笑转回头,一脸怒意地盯着他,“哈哈,你是在骗我,骗他,还是在骗你自己?自从您当了这皇帝,你眼里还看得到谁?我是你的妻子?李见深,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太孙殿下没有死对吧?你却从来瞒着我!”
“兄长之事,你如何知道的?万珍,这些都与你无关——”
万珍抢白道:“是与我无关!那你也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李自深黑了脸,“你放肆!”
“我放肆吗?李自深,当你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你时,你就知道你今天这皇帝当得有多不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比父皇更想当皇帝,你比你父皇更害怕太子和太孙殿下的衣带昭。”
李自深忍无可忍,往前走了一步,“你闭嘴!”
“李自深,当初你为何还要娶柏珩的姐姐?你纳他嫡长姐为妃,不过是不信他,想要拿捏住他罢了,你当他是兄弟?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