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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事一朝归(一)(1 / 2)

春寒料峭,新绿嫩芽被新雪压没了头,枯枝上仍是一片光洁。

「最近天气实在古怪,往年这时间风雪早停了。」小贵子在前头引路,见贵客目光落在简陋的花园上,羞赧道:「这府邸当初是按东宫编制盖的,以现在的人手,要维护着实难了点。」

风雪不歇,光是每日铲雪就要花上好一段时间,府中两位主子身子都不好,须得精心照料,小贵子是心有馀而力不足,腾不出人手日日修护主院外的花园。

姚盛体贴地收回视线,道:「反璞归真,雅俗共赏,还挺好的。」

小贵子双眼一亮,贵人都这么说,他看那片花园也顺眼起来,笑嘻嘻地又与姚盛扯起间话。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直到抵达太子书房,小贵子视线一转,落到姚盛身后,装扮严实不露面目的男子身上,试探说:「姚公子,殿下体弱,不便见生人……」

「不是生人。」姚盛道:「放心吧,你主子不会怪你。」

姚盛态度篤定,小贵子遂放下戒心,问过太子后推开门板,「殿下有请。」

江簫笙尾随姚盛脚步,迈过门槛,先是感觉一股热气滚来,才见书房主位之上,端坐一消瘦男子,样貌虽不过清秀,眼眉精神却极好,清明端正。

手掌悬于暖盆之上,葛君暉青白脸庞染了点火光,乍见竟似褪了病气,仍旧少年意气,锐不可挡,「姚二呀姚二,我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等来了。」

语落,葛君暉倏地抬头,黑亮的眼喜怒难辨,「怎么?怕我怪罪,还带人来吓我?」

「我怎么敢?」姚盛道:「这不是带人来跟你解释吗?」

「解释?」葛君暉挑眉,从胸口抽出信件,往茶几上一摔,「我确实想知道,以你的情况,平白无事突然派人查那些事,又让老师与王爷将结果交给我,除了逼我回去外,还有什么理由。」

姚盛摇头晃脑,长吁短叹道:「我还没活够呢,别人查这些事可以,我查这些事被陛下发现,可是要人命的。」

见葛君暉神色稍霽,姚盛得寸进尺,强拉着江簫笙坐下来,道:「粮仓与学子之事,我本分开查探,是老师敏锐,自个发现,将结果捅到你这。」

「你倒是撇得乾净。老师行事何其谨慎,他乐意帮你查,可免了你不少麻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葛君暉被他这没皮没脸的模样气笑了,「倒是你,看着虽莽,办事再妥贴不过,怎会突然这么大动作?」

「人在屋簷下,万事不由人。」姚盛朝天一比,无须多言,葛君辉当即会意,江簫笙也顺势扯下帽子,起身朝太子行礼。

「下官江簫笙,见过太子殿下。」

葛君暉清楚,姚盛比眾人想像的精明,非信任之人绝不会往他面前带。此时见到江簫笙被引荐而来,他略一思索前阵子的偷粮案,多少也能猜到其中蹊蹺。

恐怕景明帝交代了什么,这两人利益相系,性命关联,必须得一心行事。

「免礼,坐下罢。」到底不清楚簫笙底细,葛君暉不多言其他,只管将信朝他俩推了过去,「我能不管你俩究竟想查什么,可……这信里的内容,我身为葛家人,不得不当心。」

姚盛取过信,与江簫笙凑在一块,一目十行将内容扫过,脸色皆是一沉。

姚瓚深得姚方源真传,治军手段老练,于他治下的粮仓并未出现差错。其他边关守将,不拘是否为张家人,库存却都出现了短少的情况,量不大,是稍加遮掩就能敷衍过的数字。

江簫笙可以想见,为了避免受罚,即便并未涉案,掌事人察觉库存不对,极可能会选择用陈米报销,一笔抹过亏损。

一个两个,积少成多,每间库房被转移的军餉数量看似无足轻重,其实远比他们预估的可观。

姚盛收紧手,捏皱了信纸,「粮食之事,我不意外,就是那些学子……四皇子怎会收揽这些人?」

明面上,那些人经各地学堂引荐,是潜力无穷,即将进入国子监的出眾生员。偏偏胡千礼生于民间,功名经歷是实打实踏出来的,那些虚名骗不了他。

「比起先前四皇子身边被流放出去的那批人,新来投靠四皇子的,根本算不得文人。」葛君暉道;「如今世道多睥睨商籍与农户,发家致富后,捐钱换个徒有虚衔的义官,改变户籍者大有人在。」

这事说来放不上檯面,可世事艰难,天底下何其多才能出眾者,卡在出身卑微,鸿鵠之志不得发展?

如姚盛生于贵冑,即便经商,同样无人敢轻视才是罕见。葛君暉深知要消除世人对商籍者的偏见,须得徐徐图之,于此之前,某些手段断绝不了,才对这事始终抱持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态度。

但捐官一博逆天改命,与贪心动摇国本是两回事。

「阿盛可还记得,前段时日,于你上任指挥使前,国库不堪长期天灾,亏空过大,有人上奏地方生员愿纳米捐钱换取进入国子监的资格,让一眾文官当场喝斥,骂得狗血淋头一事?」

经歷过大起大落,葛君辉早不若曾经的黑白分明,凡事追根究柢,若非触及底线,鲜少情绪如此激动,「国子监里的学生,受着最好的资源,接受的是天下大儒的倾囊相授,将来更可能分配到各地当父母官,怎能不核实资格,仔细筛选,反倒大开方便之门,让无学无才之人进入?」

「可按老师信上所写,这些被四弟招揽,买功名的假秀才们龙蛇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却利用捐官的路子洗乾净身分,又贿赂当地学堂,走了引荐方式得到进入国子监的身分,真是岂有此理!」

「这事,四弟若是不知情,便是遭人蒙蔽,无能辨明视听。若是四弟知情,就是带头作乱,图谋不轨为所欲为,荒唐至极!」

葛君暉顿了顿,稍微缓和情绪,才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查什么,但这件事一旦有了头,将来人人效法,便是人才选拔从根本开始败坏,我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先缓缓,可别事没查完,你人先不行了。」姚盛起身,给葛君辉倒了热茶,让他分上几口喝下,小心顺了气,才双手环胸,嘲道:「让我说,这事你现在去找陛下捅出来,四皇子自有千百种方式全身而退,同这次偷粮案,根本伤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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