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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事一朝归(一)(2 / 2)

「这道理我也明白,就是关心则乱。」葛君暉掐着眉心,说:「此时收拾那些人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不能弄明白四弟在搞什么花样,这事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后患无穷。」

姚盛瞇起眼,轻轻地说:「没有千日防贼的。四皇子一天没断了心思,殿下担心的事,就总有一天会发生。」

与其一开始就把筹码打出去,倒不如攒在手中当把柄,才有可能扳倒四皇子。

「你这小子的嘴还真是……」葛君暉让他直白的话唬了一跳,显然是对江簫笙还没放心,看了他一眼,才说:「也不怕哪天说话得罪人?」

「八面玲瓏又如何?只要我性姚,得罪的人就不会少,何必呢?」姚盛散漫地说:「人一生那么短,连关起门,自己人面前都不能说想说的话,未免太过无趣。」

葛君暉苦笑。这货是拐弯抹角再提一次,江簫笙可信呢。

「行吧。总归你心里有计较,吃不了亏。」葛君辉又喝了口热茶,润了乾涩的唇瓣,「我可做不来你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言下之意,姚盛信了江簫笙,他可没办法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推心置腹。

姚盛不意外,绕过这话题,又说了点自己的布置,打算乱了三、四皇子的平衡,让他们主动出招,才好逮住线索往下查。

期间,江簫笙不置一语,就盯着杯中的茶沫子,彷彿听不出两人话中含意,神态自若。

一直到姚盛换了话题,他才开口,「殿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葛君暉笑瞇瞇的,丝毫看不出心中戒备,「但说无妨。」

江簫笙虽与赵义德有旧怨,却不得不承认,他爱惜羽毛得很,又格外珍惜清贵身分,总担心与他眼中的俗人待一块,会损了格调,向来是能避则避,态度傲慢。

起身抱拳,江簫笙道:「我虽待在长封的时间不长,却与朝中文官有几次见面,谈话过几回。许是我多心,老觉得他们不像能甘心居于三教九流之下。」

葛君暉頷首,「确实如此。」

朝中文官以胡千礼领头,是清寒子弟出生的实干派;另者,如赵义德一眾,为贵冑出身的世家派,极为看重人脉背景。

以江簫笙对赵义德的了解,若是知道四皇子新招来的人,非贤非贵,将来还可能爬到自己头上,成为新帝的股肱之臣,怕是比死还难受,反应不可能如此平淡。

恐怕,那些老臣让四皇子瞒住了,并不知道新来的学子不对劲。

江簫笙:「若大人们不知情,照四皇子交代,协助那些人在长封站稳脚步,成了气候,他日殿下再想追究此事,恐怕事半功倍,寸步难行。」

葛君暉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江大人所言有理……按你看,在我攒够证据前,该如何避免此事?」

屋中炭盆烧得旺,劈啪几声,就是几点火星燃起又炸裂,风云变色不过须臾。

「不能主动揭穿,但咱们能提醒诸位大人,那些人来歷古怪。」江簫笙直起身,神情清淡,愈发显得眉目艷丽。他倏然抬眸,映着亮光的黑瞳犹如流星催灿,有着奋不顾身的夺目:「盛极必衰,不如破而后立,败而后成。」

一番谈话,待江簫笙走出太子书房,屋外已是暮色苍茫。

姚盛与葛君暉有点私话要谈,他眼色极好,先一步出来。抬步前,姚盛用目光逮着他,笑道:「事儿多,你可别拋下我自个回家偷懒。」

江簫笙挑眉,朝他摆了摆手才出来,稍加退离书房门边,就站在廊前花圃,顶着柳絮飞雪出神。

便在此刻,他倏地扭过身子,朝几步开外的廊道转角望去──只见夕阳之下,一名装扮雍容,坐在轮椅上的人影定于原地,同样面无表情,冷眼瞪着他。

光影之间,江簫笙瞧不清那人面目,征战多年打磨而出的直觉却叫唤着,让他千万别随意接近对方。

这人是谁?为何身有残疾,仍叫他备感压力?

江簫笙思索间,身后门板猛地敞开,姚盛抢一步走出,朝他扑来,拽住他手臂,道:「走走走,忙活了一天,哥带你去吃顿好的。」

恍若幻觉,江簫笙不过错眼看了姚盛一眼,那人影就伸手转动轮子,笑靨生花缓缓而来,「阿盛来啦。」

「天气寒凉,太子妃您怎么会自己过来?」

江簫笙听到姚盛这么喊,心下诧异,又极快收敛情绪,耸拉了眼,跟着行礼:「下官江簫笙,见过太子妃。」

「免礼,大人快起。」一扫方才清冷模样,太子妃谈吐亲切,一时之间,竟让江簫笙对自己有了怀疑。

难道是天色不好,他看错了,太子妃并没有排斥他到太子府?

无人可问,无人可答。江簫笙到底身为外男,管不得太子后院,索性将此事拋于脑后,且行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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