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同大家说,朕不会离开沣京,也从未想过要离开沣京。如今城中火·药藏匿的位置已经被找到,大家只需按指示撤离,朝廷可担保各位及家人的安全。” 一语毕,现场鸦雀无声。众人虽不再推挤暴动,但也没有人挪动步伐。 李冕有些忐忑地转头看了眼沈朝颜,只见她取来身侧侍卫的火把,对众人继续道:“下一个爆·炸发生的地点在明德门,我随禁军亲自前往疏散,而皇上会在朱雀楼这里,直到最后一处火·药被清除。” 言讫,她当真留下一列禁军,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列,匆匆步入风雪。 猎猎寒风掀起她的袍裾,方才还躁动的人群仿佛被寒夜冻结,纷纷为她让开一条通路。所有人都无声地停了脚步,开始按照金吾卫的安排,依次退回了各自的坊间。 黑夜笼盖的沣京城,点点火把却如星火流萤。 * 山里风雪渐大,第一次爆·炸发生之后,谢景熙几乎是没有半分迟疑地翻身上马,一路朝着沣京飞驰而去。 然而行至半路,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山石被掀落,惊了马匹,谢景熙勒马而望,看见沣京城东的延兴门也腾起火光。 心里倏然漏开一个空洞,凛冽的风夹着雪,直往胃腹里灌,吹得他天灵盖都发冷。牵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谢景熙扬鞭一甩。 “驾!——” 呼喝声响彻山林。 明德门外,到处是聚集的百姓和随行的禁军,他们似乎是被撤离出来,身上都大包小包的带了些东西。 谢景熙牵马上前正要询问,轰然巨响,方才还在眼前的明德门霎时火光冲天。巨大的热浪险些将谢景熙掀翻在地,他怔忡地从地上撑起,看见整个城门几乎被大火吞没,旁边一个缺口,能看见火焰燎烧的内间坊市。 “天呐!真、真的炸了……”身旁几个百姓余惊未消,讷讷地交谈道:“还好听了郡主的话,倘若再迟半步……” “谁?……”谢景熙声音颤抖,说这个字的时候几乎不能呼吸。 那几人见他神色激动,以为是担心家人,立马好生安慰道:“这位郎君你放心,明德门附近的坊市,百姓已经全都被金吾卫疏散了,爆·炸发生的时候里面没有……” “你说……郡主?她也在明德门?!” “啊、啊……”那人被谢景熙语气的突变惊得一怔,嗫嚅道:“啊、对!昭平、昭平郡主……她、她方才亲自带着禁军去坊间安抚百姓,这才让疏散顺利。” “那她人呢?”谢景熙问。 “她人……”那人被问得愣住,一脸茫然地看着谢景熙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着金吾卫走的时候,看见她还在安义坊,也不知道走了没……” 话音未落,谢景熙已经甩开那人,兀自翻身上马。他一声厉喝抽鞭要走,却被方才说话的人扯住了袍裾。 “诶!你!你是要去安义坊么?”那人见谢景熙神色凛然,好心劝说到,“你可千万别去!你看这明德门都被炸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冲去安义坊,不是去送死么?” 谢景熙不答他,扯起缰绳夹紧马腹,朝着安义坊的方向一骑绝尘。 另一边,沈朝颜被几个同行的金吾卫从地上扶起,抖落满身的碎瓦和尘埃。 第三次爆·炸发生的时候,她前脚才出了安义坊,灼浪袭来之时,还好有金吾卫舍身将她护在了人墙之中。 两名距离安义坊最近的将士被飞石击中,但好在甲胄兜鍪一应俱全,挡去了不小的力道,两人匆匆检查后并无大碍,又转身奔赴了下一场的疏散。 沈朝颜预言的爆·炸点被印证,朝廷救援也够及时,百姓们情绪缓和不少,也愿意配合金吾卫的人,城中的秩序渐渐恢复,奔波了数日的沈朝颜终于缓下口气,找了个角落歇息下来。 而福公公就是在这时找来的。 他脚步匆匆地奔向沈朝颜,哭丧个脸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沈朝颜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眉心一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问:“怎么?” 福公公喘着粗气,“刚才”了半天才脱口道:“刚才金吾卫的人说,谢、谢寺卿要硬闯安义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谁都叫不住,十几个金吾卫被他撂翻在地,据说是已经冲进去了!” “冲……进哪里?”沈朝颜错愕,一时竟有些结舌。 “当、当然是安义坊啊!”福公公都要急哭了,“安义坊刚发生了爆·炸,那么大的火,这么冲进去不是人都被烧没了?就算人没事,若是燎到了什么衣裳眉毛,或者是把头发给烧没了……啧啧啧……” 福公公一脸痛心疾首地摇头,再回神,只见沈朝颜也一阵风似得没了踪影,朝着安义坊的方向。 福公公:“……” 安义坊里有几间做家具的作坊,里面堆的全是些木料和半成品。火势蔓延很快,火苗沿着木材攀上木柱和房梁,顷刻间便是熯天炽地的架势。 谢景熙冲进安义坊的时候太着急,甚至没来得及将身上衣衫沾湿,但好在他常年习武,身姿捷敏,接连几次都躲过从头顶砸下的断木残垣。 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沈朝颜。 偌大的安义坊像是一间空城,除了火就是火,无边无际的火,看不到尽头的火。 他想起昌平十五年的那个冬夜——那一夜大火撼城,烧光了他的家园,烧毁了他从此往后的人生。 他看着母亲在眼前化为灰烬,看着刻下他每一年身高的树、逃课翻过的墙、打马走过的街……统统在眼前被烈火一寸一寸地吞噬。 无数个夜里,这些画面就像淹没他的潮水,漫上来,逼得他窒息。可那种恐惧和茫然,都比不上他当下的空落无措。 原来他的生命早已因为她的出现而翻入了下一篇。 可是现在才察觉会不会太晚?他似乎都没有认真且直接地对她剖白过自己的心意…… 思绪像烈火烹煎的滚油,杂乱地翻涌,谢景熙漫无目的地奔走,开始思考若是找不到她怎么办? 又经历一次失去阿娘时候的那种痛么? 谢景熙心跳一滞,不敢再往下想。 耳边是木头断裂时发出的怪叫,声声闷沉,像怪兽的嘶吼。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在这样一片混杂的怪声之中,从渺远未知的地方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呼唤。 有人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名字——谢景熙、谢景熙、谢景熙…… 他循声回头,看见捂鼻从断梁上一跃而下的人,谢景熙错愕,只觉犹在梦中。 可是面前的人浑身湿透,像一个才从河道里爬出来的水鬼,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困于大火的样子。而她杏眼圆瞪,手里似乎提了个什么东西,见他便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