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无端觉得紧绷繁杂的思绪有些许的放松。她轻啜一口白粥,用沉闷地声音问道;
“容公子可识得杜梁此人?”
容朔轻轻一笑,“这话姑娘前日已经问过了。”
林清如却摇摇头,“前日里只是随口一问。今日还想让公子为我引荐一二。”
容朔呵呵低笑,“姑娘就这么确信,我能识得此人?”
林清如抬眸望着他,轻笑回道:“自然。毕竟这花间楼,来往之间都逃不过公子的眼睛。”
容朔扬眉,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低笑道:
“林姑娘还真是看得起我。”
林清如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姑娘若执意寻他,我只留意便是。只是……”
他语气似是另有所指,
“他不久前才在我这里买过许多酒,近日怕是不会轻易出现了。”
第59章 砒霜疑云
林清如不知道容朔知道多少有关杜梁之事, 只是不想这花间楼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掮客官员来往其中,竟是以花间楼的酒作为媒介。
神秘的花间楼与容朔, 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一边打探着杜梁的消息,一边鸨母之死的线索也略微有了些眉目。等及翌日,林清如稍作休息, 雪茶拿着一沓泛黄的账本放至她面前,
“大人, 京中的各处药铺都盘查过了。这是近一个月来各个药铺购买砒霜的记录。”
说着, 她秀眉微皱,脸上竟露出难以言明的怪异神色。
林清如心觉古怪,一边翻动手上的记录, 一边问道:“砒霜的来历可有查清?查到什么可疑之人了吗?”
“这些记录我都看过, 也粗略问过药铺伙计。”她顿了顿,“砒霜非普通药材,通常出售甚少,因此记录也寥寥无几。其余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
她翻开一册, 指着其中一处记录,“大人你看。”
林清如垂眸, 目光凝聚于她指尖之处。一见那纸张上记录着的名字, 她心中只觉陡然一惊, 顿觉疑云密布, 怎会是她?
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 漆黑浓墨的蝇头小楷, 赫然写着“李云娘”三字。
“李云娘?”她眉心骤然拧起, “我记得那日管事唤鸨母的名字, 就是云娘。”
雪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已经问过药铺的伙计了,就是她。”
砒霜的来源,竟是鸨母所为么?
鸨母购买砒霜意欲何为?为何最终又死于自己所购买的砒霜之手?
林清如歪着头思索片刻,看来还是需要去教坊司再做探访,寻找线索。
雪茶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心中只觉不解,“大人,那这鸨母,究竟是怎么死的?砒霜是她自己买的啊。总不能是她自己不小心吃了进去,把自己给毒死了吧。”
“不可能。即使误食,也不可能将砒霜放入自己的烟杆之中。”林清如沉吟片刻,笃定地说道:“下毒之人,一定就是教坊司之人。”
雪茶犹有疑惑之意,“何以见得。教坊司鱼龙混杂,嫖客小厮,什么人都有。也不见得一定就是教坊司之人所为。”
林清如却轻轻摇了摇头,“能将砒霜混入鸨母烟杆之中,一定是熟知鸨母习性且能接触到烟杆的之人。”
“熟悉鸨母之人,也未必一定是教坊司之人。”雪茶反驳道,“若是常来,只需稍加留心便能发现。大人不也就是如此发现鸨母死因的么?”
她接着补充道:“更何况,鸨母的烟杆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常见她随手便递了出去让旁人拿着。若是留意,也很好拿到此物。”
“不对。”虽然她言之有理,林清如却依旧对她摇头,“凶手他必须得事先知道,鸨母手上有砒霜。”
雪茶眼中露出豁然开朗的清明之色,“因为凶手是用鸨母的砒霜杀死了鸨母!”
林清如缓缓点头,脑中只想起教坊司管事的脸来。
管事必然知晓甚至参与水刑之恶,与鸨母蛇鼠一窝,那么这砒霜,会不会也是他们作恶之用。
可他又为何,会对鸨母痛下杀手呢。
还有那割舌之人,真是在砒霜之后再次动手的吗?他难道没有发现鸨母以死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只需做完自己的事即可回去复命便是?
因着教坊司死人之事,连着烟柳巷一时间也冷清了许多。
人们向来对这种谲怪之谈报以极大的热忱,只不过一日的功夫,鸨母之死,在口耳相传的编排之中,变成了离奇诡异的怪事轶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