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毕,将喷剂放回她小巧的药箱里。又顺势将里面乱七八糟过了期的药品拿出来,丢进她的分类垃圾袋里。 “好吧。”李絮耸了耸肩,“吃到了没有那么不喜欢的披萨。可喜可贺,至少有一件完成事项。” 言漱礼洗净手回来,指尖凉凉的,像一块柔软的冰拂过她腮颊。 “你当我是你游戏里养的海獭吗。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时常会有这种古怪又有趣的比喻冒出来。 脑海中浮现穿着破烂披风、垂着豆豆眼的倒霉小海獭,与眼前这张英俊得不可逼视的面庞摆在一起。 李絮忍不住笑了笑,“吃披萨这种事,对于Liam这只小穷鬼来说一般是奖励,而不是任务。” 言漱礼没有批评她吹毛求疵的无聊话题,掠了一眼墙边的画架,又再举例,“还画了画。” “差得远呢。”李絮较真,“这只能勉强算半完成状态。” “还要多久。”言漱礼垂眼,“下次过来,画得完吗。” 李絮摇了摇头,终于逮到机会在专业领域纠正他,“还要不断等晾干,不断叠涂透明色,最后再描细节。” 言漱礼说“好”,沉吟半晌,又说,“别偷懒。我会定期过来检查。” “干嘛。”李絮唇边折起淡笑,“又不是画谁,就默认归谁。我没说过要当作礼物送给你吧。” 言漱礼言简意赅,“有偿。” 李絮勾着颈间那条项链,饶有兴味问,“这算定金?” 言漱礼眉目压低,面无表情捏了捏她食指。 “这算凭证。” 就这么无聊话一句搭一句,谁也舍不得先抽离。 一呼一吸之间,被勾住项链,捧住脸,很轻很轻地吻落。醉人的气泡在眼皮间涌动,李絮闭上眼睛,感觉被他的眼睫轻飘飘地扫过心脏。 蓦然生出更多不舍。 最后还是他秘书硬着头皮上来敲了门。 言漱礼克制松手,调整呼吸,安抚地摩挲几遍她脊骨。 半晌,才直起身,捡起腕表戴上。 “再睡会儿。” 他声线低沉,垂眼注视着她面容,似欲多留住几帧画面,“帮你挪好的柜子,别又挪回去。动线不合理,怕你掉下来磕到。” 李絮目光湿润,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睡着睡着掉下去。” 言漱礼不置可否。 轻轻蹭了蹭她唇环,他起身穿戴齐整,沉默回头望她一眼,打开门走了。 依然没有说“再见”。 也没有与她约定,下一次,究竟是哪一次。 就这么风尘仆仆地来,又风尘仆仆地离去。 李絮偷偷躲在露台上望他背影。 晨光熹微,仿佛跳跃的碎金箔,将他的轮廓照得仿佛一尊清劭有力的雕塑。 风一动,日光便簌簌掉落,凝成琥珀。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 然而这样若即若离的清晨离别,只需要经历两次,就已足够令李絮矛盾地开始期待下一次。 言漱礼回国以后,又过几日,霍敏思飞欧洲,拉着李絮去了里斯本度假。 现在正是蓝花楹的季节,里斯本美得像梦一般,仿佛被上帝打翻了的蓝紫调色盘。 霍敏思在桥上美美自拍,李絮眺着贝伦塔,难得接到一通来自李兆霖的电话。 “你奶奶忌日快到了,下个月抽空回来祭拜一趟吧。” “这么突然?”李絮微微讶异。 “这有什么突然的?”李兆霖语气严肃,“你奶奶走了好几年,你都没有正经去扫过墓。她在世时那么疼你,供你吃供你穿,还给你留了信托——虽然那原本就是我的钱,你作为她长孙女,怎么能够那么没良心地忘本?” 就是因为庞秀兰走了好几年,她都没有被允许光明正大地去祭拜她。每次扫墓都是自己偷偷一个人过去。所以这一通电话的内容才显得突然。 但李絮显然没必要向李兆霖解释。 “打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语气很无所谓,与以往的乖顺有很大区别。 “爸爸难得给你打电话,你瞧瞧你什么态度!”李兆霖明显不满,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另外还有件事,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你和言崐的外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终于来了。 李絮早有预料,“没什么情况,认识而已。” “那晚在容园,他亲口跟我承认你们在交往。” “那就当作是吧。”李絮明显敷衍,“他说了算。” “你这样成何体统!”李兆霖疾言厉色,“这次回来,爸爸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讲。” 又是这句。 李絮心忖,难不成又要给她介绍什么前科累累的相亲对象? 这么想着,忍不住讽刺地扯了扯唇角,“时间宝贵。有什么话,您还是趁现在说吧。” “爸爸这不是教训你。”李兆霖忍耐着调整了一下语气,显得十二分地语重心长。 “你们年轻人拍拖,郎才女貌,爸爸当然支持。但乖女,你年纪不小了,考虑问题要实际一点,多多为自己前途打算。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言家那小子作为言崐的继承人,身价地位、受重视程度,想必不用我特意跟你说明。他将来匹配的结婚对象,不可能向下兼容太多。你与其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不如着眼当下,抓得住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这话说得其实没什么错。 但出自李兆霖的口中,就平白无故削减了几分道理。 “那依你所见,什么才是我抓得住的呢?”李絮懒懒掀唇,被过路的鸟雀吸引了视线。 “我们李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丽铂是我们立身的根基,要是集团未来发展能够更上一层楼,对你将来婚嫁也有帮助。现在爸爸手上有份项目投资计划书,之前我联系过他秘书……” “你想我向言漱礼开口。”李絮了然地打断他,“让他投资丽铂。” “不用你多做什么多说什么,只要帮我牵线搭桥,约小言总吃顿饭。后面的事,爸爸自会处理妥当。” 李絮没有即刻应答,望着里斯本湛蓝的天空,无语地笑了笑,“你刚刚才叫我看清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做白日梦,转头又要我去提这种要求?” “言漱礼不会娶你。但你既跟了他,他总要许你些好处。言家家风正,不吝啬,你开了口,他会答应的。” 他何止不吝啬。 李絮想起那对后缀不知道多少个零的蓝钻耳坠,心想,他简直大方过了头。 但她还是假模假样叹了口气,语带讥讽地回道,“那您未免也太高估我了。我可不值那个价钱。在这件事上,爸,我可比您有自知之明多了。” 通话被不愉快地挂断。 李絮收起手机,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