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学堂之后,教过的先生都夸他聪明。原本五岁进去,未到入学年纪,费了我一些银两。到了八岁之后,学费也少了,念书还越来越像样,学了一年,抵得上文礼学三年的。
随宴眼睛望向了窗外,像在思念着谁一般,眼神辽远。
文礼到如今还没有考过府试,他却一路扶摇,直考去了院试。这回回来,想必也有十之八-九的把握考上个秀才了。
随宴轻叹:也算是,不枉我这一遭了
随师脸上终于再无任何表情。
她现在恨透了,恨透了随宴要随子堂不要她,恨透了随宴那么多年陪伴着随子堂长大,恨透了随宴眼下思念的人不是她。
什么家,什么亲人,简直比狗屁都不如。
随师突然抱着头哼了一声,随宴赶紧回过神来,紧张地凑近,握住随师的双肩,小师,怎么了?真头疼了?
随师摇摇头,被随宴扶着往后躺倒,脸色有些难看,师父,我大概是这几天累着了,想睡一会儿
行,那你睡会儿,师父在这儿陪着你。随宴换为握住随师的一只手,在床边守着她。
随师欲言又止,想赶她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眼一闭,随她去吧。
随宴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好好活到这时候,居然被人在心里记恨成缺根筋。
她左右闲得要命,难得还有个能让自己操心的对象,还真就盯着随师睡觉的模样看了一整个下午。
那天之后,随宴发现随师连在自己面前都开始蛮横起来了。
两个人每日一起出门去丹枫堂,一个管教孩子,一个管教纪律,关门之后一起回家吃饭,还一起洗澡,睡同一张床。
这样亲密的相处,随宴却发现随师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疏离了。
撒娇和笑脸越来越少,是最明显的表现。
但吃饭的时候,菜还是会被夹到自己碗里来。
洗澡的时候,水还是会被提前打好提过来。
睡觉的时候,褥子角还是会被人塞得严严实实的。
可随宴就是浑身不舒服,怎么看随师,都觉得她脸上怎么写着老娘装不下去了。
没和小姑娘相处过的经验,也没什么带徒弟的经验,随宴满腹愁绪,偏偏找不到人问上一二。
而且她隐隐觉得,随师现在这状态她似乎在谁身上见过,简直无比熟悉。
整个丹枫堂只有遥落一个心细的发现了随师的异样,等孩子们中午去休息了,她去后院找到随宴,两个人一起抱臂,看着在微雨中练剑的随师。
功夫如何,两人都是门外汉,看不出什么来,但那一身的凌冽,是个人就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