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下来,栗姐叫他回去睡,他摇头,继续固执地留在这。 白天他都蔫蔫的,像条缺水的萨摩耶。 但一到栗姐关机下班,他会立刻满蓝满血,兴高采烈地陪着栗姐出门,或拉或揽。 陈语桐曾尝试把自己的办公桌让给他使用,他谢绝,栗姐也说不用。 陈语桐不敢再吱声。 栗姐已为她做出让步,她不是那么无理的人。 有一些时候,她会感觉那个男生在怄气,暗自神伤。可能是她多虑,没准他就是想像骑士一样陪伴栗姐呢,但无论如何,一三五的空气都会比二四六快活许多。 有一些时候,迟帅哥不在,她也会听见栗姐轻微的叹气声,拿起手机又放下,有时敲敲打打,或发语音条抚慰,有时拿起桌角的小花,眼神涣散地盯着看一会儿,又搁回去。她猜她不是为工作烦心,因为她总能迎刃有余地疏通任何难题。 就这样“半是蜜糖半是伤”地熬到七月底,陈语桐领到属于自己的第一笔工资,她在思考要不要请栗姐与她家迟帅哥吃饭,毕竟她的存在,似乎对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不太正向的干扰了;可她也要挣钱,找份喜欢的工作不容易,她不想半途而废。 她试探地提了一嘴。 万幸,栗姐愿意前往,说今晚回去问问男友,再给她具体答复。 可当晚,陈语桐没有等来期望的回答,栗姐说她男友不一定起得来,傍晚再看。 是借口吗? 她果然被讨厌了吧。 陈语桐心情复杂地回复:没关系的,下次再约也不碍事。 — 迟知雨撒了谎,迟润青的非洲行圆满毕业,从乞力马扎罗机场回来,又逢两人赴美在即,周霁临时组局园墅一聚。 因为上回的聚餐曾让舒栗不快,他选择隐蔽此事。 六月后他就没再回过家,之前可劲儿折腾一盆小草花,隔三差五回来浇水,检查花叶健康与否。 周霁还很欣慰,儿子不在时也会帮瞧两眼,交代园丁每日关照,没想花要开了,就连盆带土地消失了,之后儿子也踪迹全无。 估计是恋爱了。 网名都改得不伦不类,但也比以前可爱活力。刚发现那天,她没敢跟他爸讲。过了不到一礼拜,迟梧新也看到了,睡前夜话提起,他问她知不知道对方女孩情况。 周霁一概不知。 跟女儿打探,她也守口如瓶,“你管他呢,反正人家女孩子人不错。” 到底哪种不错?周霁心里没底。 后来六月底,银行客户经理给她电话,她就更纳闷和好奇。 正好趁着今天饭局粗浅问问,这样想着,她手脚更利索了,跟阿姨一起下厨,款待一家人。 迟知雨在十二点到家,迟润青 还在商务车上,估摸着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家,刚进客厅,瞄见周霁要从厨房出来,他假装没看见,蹬蹬沿着楼梯上楼。 他把自己关进卧室,捶两下小学时悬挂而下的克莱因蓝沙包。 然后倒坐到书桌椅上,敞着腿,拿出手机查看置顶。目光暂停在中间的拍立得壁纸上,他弯了弯唇,退出此界面。 迟梧新差不多与迟润青同时归来。 这回他们没坐宴客厅,安排在主屋就餐。妈妈的语音电话没唤醒迟知雨,最后还是迟润青去敲门,才把趴睡的男生吵下楼。 “你怎么直接换了个人种?”姐弟并走时,迟知雨嘲谑起姐姐的新肤色。 迟润青不屑笑:“你知道肯尼怎么评价我的吗,他说我breathtaking!” 迟知雨问:“爸怎么说?” 迟润青:“他问我是不是去非洲被炮轰了。” 迟知雨低低笑两声,跟着姐姐到桌边坐下。 阿姨陆续上菜,迟梧新去地下室挑酒。周霁视线在俩孩子脸上转一圈,趁此间隙发问:“小雨你上月买了什么,刷掉一百多万。” 迟知雨愣一下:“没什么,”他瞟眼姐姐,猜测不是她泄露的:“银行告诉你的?” “对啊,王经理打电话给我了。你这不算小额支出,她当然得知会我一声。” 迟知雨打个呵欠,托住下巴:“没什么,我女朋友要过生日了。” 周霁猜:“给她买了车?” 迟知雨脑袋倒向椅背,脸往另一侧偏,不想理会老妈的追问:“别问了。” 周霁又去看润青:“你知道么?” 迟润青给嘴上拉链:“他不想我说,我哪能开口。” 迟知雨竖起脑袋:“就手表。” “就手表?”迟润青狐疑,据她所知,不止吧,毕竟她亲身参与过礼品竞选。 “贵的东西就手表好吧。”迟知雨给自己斟汽水,一口气灌下半杯,和老妈坦白:“我姐找的渠道,帮我调了支情人桥。” “好吧……”周霁淡淡地应声,刚要再说什么,迟梧新的咳嗽声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噤声,当没提过这事。 周霁给他递茶杯:“少抽点烟吧。” 中年男人坐定,端察起女儿:“你看你比小雨黑了多少,上次坐在一起还差不多一个颜色呢,女孩子这个肤色好看么?” “好看啊。”迟润青拱肩,取过阿姨的开酒器代劳:“我同学都美黑呢。” “晒脱皮了你就乐意了,”笑瞥两眼给自己倒酒的女儿,迟梧新看向迟知雨:“你是不是瘦了?” 迟知雨把短袖捋上肩膀:“是壮了。” 迟梧新笑着呷一口酒:“脸瘦了。” 迟知雨:“是不浮肿了。” “还是得锻炼,”男人笑呵呵地评价:“我们家好哭包都有男人味了。” 迟知雨顿了顿,干笑两声。 爸爸把酒瓶推向他:“我们男人要不要来点?” 迟知雨回:“不了。” 想想又说:“我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还在吃药呢?”迟梧新有些意外:“都能运动了,还要吃药?” 迟润青接话:“爸,他们这类药物起码得服用一年呢,不然容易反复。” 迟梧新颔首,下巴示意女儿:“润青呢,咱们整点?” 迟润青接手那瓶酒,倒了一点,和父亲碰杯。 中途迟梧新cue惯常沉闷的儿子:“那个还喝饮料的小孩儿,要不要一起碰杯?” 迟知雨几不可查地抿一下嘴角,将玻璃杯举高。 爸爸开始夹凉菜,跟入席的妻子说话:“这鱿鱼不错啊,是不是老齐老婆送来的?” “你味觉怎么长的,一吃就知道哪来的,”周霁佩服,也给儿子女儿各自夹一筷子:“他们去宁舟海钓,今天一早送过来,我赶紧拌了。” “我也是跟你们沾到口福了,”他看看两个孩子:“你们妈百年下厨一次,她的拿手好菜。” 周霁含笑不语。 迟知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