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臣间隐有议论声起。
无他原因,无非是谢家手中已无实权,谢侯平
素亦不与谁家近交,谢晟鸣多年来也不入科考,全家明摆了怕引起皇帝注意,此时更不会来争这差事,偏偏怀王举荐了他。
谢侯一听果然惊着了,刚想站出来就被皇帝抬手制止。
沈瑜也不待皇帝续问,自顾自的便将理由托出:“谢小侯爷早年间便因八斗之才名冠于京,儿臣曾拜读过谢小侯爷少年时写下的一篇有关战论的文章,若非熟读兵书,绝不能有如此见解。且秋猎时分亦能看出谢小侯爷身手不凡,有勇有谋。故儿臣以为,谢小侯爷可作主将。”
皇帝没作声,像是在思考谢晟鸣这人可不可用,又或许在思索沈瑜举荐谢晟鸣的目的。
不过据他所知,谢晟鸣因着柳闻依算计了谢家,与柳闻依关系并不亲近。昨日的百花宴,二人在周王府门外只说了一句话便互相拉了脸,许多人都瞧见了,这谢家夫妻不和的消息像风一样吹进了宫里,也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此事容朕再思虑思虑。”皇帝沉声道。
准备退朝之际,他又转向钟逸承,到底提起了盛王妃失子一事,“朕听闻盛王妃昨日小产了,太医道是身子骨不好,难以保胎。”
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吩咐身旁的大太监,“去库房里寻些上好的药材补品送去盛王府,再拨两个太医一道去,好生照料好盛王妃。”
这是要将这事轻拿轻放了。
有了这句话,沈桉便知去边境替沈郗一事已是十拿九稳。
钟逸承也不得以此事做文章,只得咬牙道:“多谢陛下。”
沈瑜下朝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徐妗正坐在怀王府的后院里,将昨夜沈桉交给她的解药从瓷瓶中倒出。
椿欢站在她身边,将刚煮好的茶斟出一杯,放在她手边。
徐妗捏起那颗制成丸的解药,没有放进口中,转而投进那杯热茶中。
椿欢瞧着她的动作,又斟了杯茶水递来,“姑娘既已解了毒,何必还要去找周王殿下要这解药呢?”
她不知徐妗只是借取药之名去劝沈桉争兵权,只见得徐妗早已解了毒还没两月便去寻沈桉要解药。
“不去拿药,周王又怎会信我?”
徐妗垂着眼,看那药丸在滚烫的茶水中渐渐消融。
周王给她下的大抵是西陵传来的一味毒,无色无味,一经吸入便已中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在边境多有人用此毒。幼时外祖父去往边境时曾无意中过这毒,毒发时幸得人发现,喂了暂时抑制毒性的药。那人后来写了解毒的方子给外祖,这方子在替外祖解了毒后也被外祖留了下来。
后来外祖去世,她和徐清几人一道去收拾外祖遗物时,曾见到过那方子。外祖将毒发时的症状一并写在了方子背后,许只是为了留个纪念。
徐妗进京后第一次找上周王,从他口中得知毒发是各种情状时,脑中便闪过这个药方,后来便着人回江南,从外祖的遗物中重新将这方子找了出来,去寻了药将身上的毒解了。
椿欢点了点脑袋,她只是不懂姑娘明明解了毒可不受周王牵制,却为何还要去寻周王。但姑娘做事自有姑娘的考量,她便不再多嘴。
将那杯融了药的茶水倒掉,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是沈瑜回来了。
徐妗如今已能辨认出他的脚步声,她放下茶杯,起身迎过去。
“如何了?”
沈瑜方进门,见妻子前来相迎,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这句问,心下有些无奈,却也还是如实答:“二皇兄可聪明,还知道祸水东引,将三皇兄先拉下水。父皇没追究大皇嫂在周王府小产一事,大抵是成了。”
徐妗闻言,露出点笑意,“那便好。”
不出所料,第二日早朝时,皇帝在殿下命沈桉立即动身前去边境。
大抵是前一日沈瑜在殿前那番话也起了些作用,皇帝也拟了道圣旨,命谢晟鸣作副将一并前往,协助沈桉接手沈郗手中的兵马,共击西陵。
第52章
“在想什么?”
沈祁从身后走出来,一件雪白狐裘落在肩上。
这几日落了雨,本来回暖的天又落了几分凉意,此时徐清倚在窗边,更是一阵阵冷风涌进,寒意爬背而上。
她拢了拢狐裘,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便见沈祁无甚表情地将窗子阖上。
“那便别在这吹风,现下我尚对外称病,你若又受了风寒倒下,那群人恐怕就真要争先恐后地动手了。”
闻言,徐清想重新推开窗子的手一顿。
沈祁这话说的并无没道理,那日在暗巷之中一共活捉了五名刺客,前些日子在狱中死了两个,不出徐清所料,成王安插的人手听闻风声定然按耐不住,幸而他们早有准备,这才能留了剩下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