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医术了得但性格古怪——只诊治他自己有兴趣的病患,这是其一。
原书剧情中,这大夫走在大街上,看到了刚大病一场勉强康复的庄王,觉得这个患者的情况有意思,便主动凑上前去,好不容易混成了庄王府的大夫。
因为他确实有能耐,所以庄王本来还挺看重他,但未曾想有一次卫樾到庄王府瞎折腾,被这大夫瞧见了,这大夫霎时“惊为天人”,觉得卫樾似乎脑子病得不轻、很有诊治意义,于是大夫想要改换门庭,还大庭广众直接跑到卫樾面前问行不行。
暴君卫樾没要这个看起来也病得不轻的大夫,而庄王在恼怒之下,以“冒犯陛下”之名直接当众杀了这大夫。
这大夫在进庄王府之前,长居雁安城西河边的破船上,过着实打实风餐露宿的日子,他名叫……
“哟,何所有,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捡了个小乞丐呢?这回是个什么病啊?”
城西河边岸上,有老妇人一边支起馄饨摊子,一边对斜后方破船上的人招呼道,语气随意,显然是熟人了。
哪哪都七穿八烂的破船上,须发皆白的船主人何所有倒是把自己收拾得挺齐整,衣服虽旧但很干净,让人看不出是个风餐露宿的。
船虽然破旧,但也不算狭小,能坐下一个何所有和他的瓶瓶罐罐药材,还支了个四四方方带顶的小架子,用来存放着大抵是医药典籍的竹简。
此外,此时船上还躺了一个衣衫褴褛、看身形应该年纪不大的小乞丐,何所有正在给小乞丐施针,一边下针一边乐呵呵地回应岸上的馄饨摊摊主:“暂时死不了的病。”
说着,何所有从船上扔了二钱铜板到馄饨摊的桌子上:“来半碗馄饨,多加点汤。”
馄饨摊摊主习以为常地收了铜板:“好嘞。”
半碗馄饨一碗汤送到了船上,何所有先自己吃了大半,然后又给了人事不省的小乞丐最后一针。
小乞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鼻子动得比脑子快:“好香,饿……”
何所有还没把碗递到小乞丐面前,小乞丐已经饿虎扑食般爬起来抱住了碗,看也不看就开始往嘴里倒。
馄饨摊对面的街道上,太傅府那低调简略的马车停在墙根。
坐在车外的卢子白看到那小乞丐的样子,有些难过地收回视线,对温催玉说:“当初要不是公子收留了我,我大概也是流落街头当乞丐的下场了……”
马车门帘被撩了起来,温催玉坐在靠外的地方,离卢子白很近。
卢子白也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听到他这么可怜兮兮的话,温催玉下意识抬了手,摸摸他的脑袋聊作安慰——但刚摸完,温催玉就想起来了卫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这些天,他们师生俩总是黏在一起,以至于卫樾爱撒娇又爱吃醋的劲儿让温催玉格外印象深刻。
即便这会儿卫樾没在,温催玉也还是因为摸了别人脑袋这件事,而无端冒出了奇奇怪怪的心虚……
虽然他觉得只是一件小事,卫樾也不大可能知道,但万一要是卫樾之后意外知道了,肯定又要难受得闹别扭。
毕竟,这小孩独自愁苦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信任并接纳了一份温暖,还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且正新鲜着,难免会有比较执拗的独占欲,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消解的。
温催玉默不作声地收回手,温声道:“子白,虽然当初是你主动找上门,希望我请你,但一来主动找活干并不丢人,你小小年纪、失去亲长,但还能坚强养活自己,很厉害了。”
“二来,我请你不是因为看你走投无路,而是因为你说你力气大、能养马和赶马车,你入府后我也观察过,你确实是个勤快、知道分寸的人。如果你好吃懒做,即便你还是个孩子,我当初也不会留下你,我没那普度众生的心气。”
卢子白听得呆呆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给我干活,我付你月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既不是让你在太傅府吃白饭,也没有阔绰地给你高于常价的工钱,所以并不是我收留你,你不欠我什么的,不要这样感激我,我会觉得受之有愧的。”温催玉慢条斯理地说完。
然后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润喉——这时候温催玉又想起来了卫樾。
大抵是因为年幼时被幽禁在定风殿,虽然有个忠心的老嬷嬷,但嬷嬷也一样是被幽禁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且照顾神志不清的辛夫人都来不及,老人家实在没多少心力可分了,所以卫樾自幼便学着照顾自己。
后来成了傀儡皇帝,卫樾看谁都觉得不可信任,养成了不让宫人们近身的习惯,于是在生活琐事上面,卫樾娴熟独立得不似常人印象里养尊处优的皇帝。
他自理能力很强,照顾起旁人来,也和他惯常跋扈不羁的作风不一样——只要他愿意,便能把人照顾得很细致贴心,帮着穿衣时连腰间的玉佩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