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媳妇刚怀上,兰公主可不能让俺婆娘就这样没了男人啊。”
慕容兰神色平静,秀目流转,清澈的目光,从台下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扫过,吐气如兰,妙音宛转,如同一曲绝世清丽的琴音,把大家本来燥动的内心给平抚了下来:“各位兄弟,今天我们在这里一起共襄大业,是要拯救我们大燕,不仅仅是为了报你们祖先被我们慕容氏所救的恩情,更是为了各位的子孙后代,决定着你们的妻子,孩子,以后是不是还能继续跟你们这几十年一样,过上平安稳定的生活。”
台下的声音渐渐地平息,所有人都看着慕容兰,慕容兰解下了自己的黑巾,绝色的容颜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秀丽姿容,让这些多半一辈子没怎么出过村,只见过一些村妇乡媪的庄稼汉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慕容兰微微一笑,正色道:“今天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这是我慕容兰的本貌,几十年来,都不轻易示人,除了我的慕容氏亲人外,只有我的夫君刘裕见过,此外就是在南朝东晋,因为极特殊的原因,展现过一次,各位,今天我慕容兰以本来面目与各位相见,就是要告诉大家,我的话跟我的脸一样,没有半点虚言。”
台下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溥公信得过兰公主,我们有啥信不过的呢?兰公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都跟着喊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各位,这回要各位相助,并不需要大家上阵搏杀,就象我们大燕建立,从来不需要直接征大家的税,抽大家的丁,这是我们慕容氏一族祖先与你们卢氏祖先的约定,这个约定,一直保持到现在,现在大燕危难之时,我们仍然遵守这个约定,即使是我鲜卑族人尽户出丁,每个男子都要编入军队,也没有征你卢氏一个男丁上阵。”
“因为,大燕是我们所有人的大燕,不止是鲜卑人的大燕,也是你们汉人的,汉人种地,纺布,出产粮食和布匹,而我们鲜卑人从军作战,保护大家,我们各司其职,虽然因为大燕复建,这些年困难了点,跟大家收的税也重了点,但这些只是暂时的,陛下已经下令,只要这次打退了燕军,范阳一地,包括所有这次助大燕的各位,全家免税免役十年,不仅如此,还会视我们战斗的结果,按战斗人员的标准,给各位同样的赏赐。”
台下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真的吗,十年免税?天哪,那这十年的产出,足够我们购房置地,过上好日子了啊。”
也有些人不信地说道:“没这样的好事吧,我们运个粮,难不成就能有大功?再说了,不是还要给魏军运粮吗?这,这岂不是资敌?”
慕容兰微微一笑:“各位,请静听我解释,这次魏军势大,四十余万步骑入中原,他们都是残忍野蛮的塞外胡人,嗜血好杀,想必你们很多人都听过亲朋好友,别的乡邻的遭遇了,如果不是你们的溥公主动投降拓跋珪,只怕范阳也会跟别的州郡一样,给这些蛮子无情屠戮,洗劫一空了。如果大燕没了,以这些蛮子的凶残,一定会祸害你们的,这点我最清楚不过,因为,杀和抢,才是这些蛮子的本性,这百年来,你们应该最有体会了。”
一个中年汉子点头道:“不错,兰公主说得对,这么多年来,匈奴人,羯人,氐人,都没少让咱遭罪,即使是号称仁君的前秦天王苻坚,也征发我们南征打仗,多少后生一去不回,也只有慕容家让咱们过了几年舒服日子,魏国胡人听说比羯贼更野蛮凶残,咱们要是给他们统治了,以后可真的就要成奴隶啦。”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这位大哥说得好,不过大家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上阵作战的,这次魏军虽然势大,但我们大燕也不是吃素的,再怎么说,二十多万铁骑,我们还是有的,就象前一阵邺城之战,我们就大败敌军,斩首数万,之所以没有全面出击,就是因为魏军多骑兵,打败之后,无法消灭,让他们继续流蹿河北各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所以,我们这回定下计划,擒贼先擒王,一战干掉拓跋珪,一劳永逸地解决外患,开永世太平!”
那个中年汉子脸色一变:“不是吧,直接杀了拓跋珪?听说他是给重重护卫啊,可能吗?”
慕容兰自信地笑道:“有了各位的相助,就是要给我们的精兵锐士创造突击刺杀拓跋珪的机会,这次的行动,代号参合陂,各位的军号,叫作勇武,我们之间的互称,是为手足!”
第1867章 分药易容扮民夫
这些卢氏族人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迷茫之色,刚才发话的那个中年汉子说道:“兰公主,请问,我们并不是战斗人员,更不是将士,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勇武勇武,和我们没啥关系吧。”
慕容兰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的任务是带着军粮入魏军营,然后要弄清楚拓跋珪的主营所在,入夜之后,悄悄地打开营门,我们的伏兵会突袭拓跋珪的帅帐,不过,到时候兵荒马乱,只怕乱军中之刀枪无情,所以,起个勇武之名,图个吉利。”
那中年汉子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放心了,不过,真要打起来,我们这些人没有武器,没有盔甲,岂不是很危险?”
慕容兰正色道:“这点也不用担心,这次我来,给大家准备了灵丹妙药,我们慕容氏训练骑兵和死士时,往往是要求极高,很多人撑不住这种严格的体验训练,所以,我们取了塞外灵药,炼制了这些行军速力丸,可以让大家身轻如燕,来去如飞,到时候真要打起来,你们只消往没人的地方逃跑即可。”
中年汉子长舒了一口气,叹道:“久围慕容氏有各种灵丹妙药,能增强人的力量和速度,想不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慕容兰微微一笑,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护卫们回头奔入了山神庙内,两人一组,抬出十余口大包,打开封口,只见一大堆红色的,如猫眼大小的药丸,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慕容兰走到一个袋子前,说道:“各位,这次的任务,我会跟大家一起执行,我和我的护卫们,跟你们一样,也需要更强更快,需要更好的体力,你们吃的这些东西,我们也一样要吃。”
她说着,伸手就向着袋子里一抓,随机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就塞进了嘴里,玉喉一动,直接咽下,而她身后的护卫们,也都跟着她的动作,上前服下了药丸。
原本还有些迟疑不前的这些民夫们,全都上前开始领起药丸,慕容兰笑着后退,看着台下的民夫们服药,她大声道:“大家看看我是谁?”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她的素手迅速地往脸上一挥一抹,刚才还绝色的容颜,顿时就变成了一个面如枯树皮般的老妇,看起来足有七十岁,而挺拔玉立的身形,也变得佝偻不已,几乎是一瞬间,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群之中暴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惊呼声,没有人见过如此厉害的易容术,更没见过这样迅速的转变之法,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几个少年傻乎乎地在叫道:“咦,兰公主呢?”
慕容兰身边的一个三旬护卫大声道:“大家看清楚了,这就是兰公主的易容之法,她可以迅速地戴上面具,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只要她愿意,谁也捕捉不到她。”
慕容兰再次地把手往脸上一抹,顺便袖中一颗烟雾弹甩出,一阵轻烟腾起,散烟之时,原地的那个驼背老妇已经消失不见,站在当场的,是一个跟台下众多民夫几乎同样打扮,青衫短袖,黄巾包头,甚至,跟那个刚才一直发话的中年汉子,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
那汉子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看着台上那另一个自己,讶道:“你是,你是…………”
他的分身开了口,却是慕容兰的声音:“卢奇兄弟,我是慕容兰,借你的样子让大家看看,我可以迅速地成为你们中任何一个同伴,和我的手下们一起,混在你们当中。而这,就是我给称为千面女王的原因。”
卢奇咬了咬牙:“兰公主,你是要扮成我们中人的模样,混在我们之中,进入魏军军营吗?您可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也太折辱你了?”
慕容兰笑着长身而起,揭下了脸上的面具,眼中光芒闪闪:“放心吧,我们现在是同吃同住,一路同生共死的手足了,记住,我们是勇武,是手足,我一定会让你们,带着富贵,去见你们妻儿的。”
二十天后,中山城外,卢溥一身皮甲,在他的儿子卢焕,侄子卢奇的陪同下,骑马巡视于来回的车队之间,黄土大道之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独轮小车上,粮袋子堆得满满的,无数青色短衫,黄巾包头的卢氏族人部曲,推着小车,搭着车绳,健步如飞,而两侧之外的原野之上,三三两两的北魏骑兵,散在四处,天空之中鹰隼当空,时不时地会发出一声长啸,凌空而落,降到那些北魏骑士们的肩头,鸣叫几句,随即再次一飞冲天。
卢溥的嘴角勾了勾,看着一只大鹰降落在远处的达奚斤的肩头,对着主人一阵摇头摆尾,而达奚斤则面带微笑,连连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取出两片肉干,塞进大鹰口飞,一声长啸,雄鹰展翅高飞,直向着南边而去。
一边的卢焕不可思议地摇头道:“这些胡人,当真是通禽兽之语,可以跟这些飞鹰说话吗?”
卢溥沉声道:“塞外蛮夷,形同兽人,跟鸟兽还真的有可能会有沟通方式,这也是他们侦察的优势所在,一路之上,这些魏军中军骑士,都是靠这种方式侦察,还有,有时候我看到达奚斤会从鹰脚上取下小纸条,只怕是拓跋珪传来的书信。”
卢焕咬了咬牙:“那魏主嘴上说信任我们,实际上仍然是防着我们,父帅,咱们真的要为他们效力吗?”
卢奇的声音突然一变,变成一个柔美而低沉的女声:“公子,令尊没有告诉你我们的真正目的吗?”
卢焕这一下惊得几乎要落下马来,引得一边的魏骑都看了过来,卢溥的眉头一皱,连挥马鞭,抽打起几个附近的车夫:“叫你们快点就差点撞到公子的马,今天晚上没饭吃!”
他一边抽,一边低声道:“焕儿,这位是易了容的大燕长公主慕容兰,也是我们真正的朋友,这回我们的目的,就是跟大燕合作,报当年收留我卢氏一族的恩,从现在开始,你全权听命于她!”
第1868章 黑夜降临杀机伏
卢焕定了定神,看着在一边的马上,神色自若,可是一双眸子里却神光闪闪的卢奇,低声道:“早就听说大燕的兰公主是千面女王,谍者之神,今天幸得一见,请恕刚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
慕容兰微微一笑,假装着继续指挥着路上的车辆通行,却用细如蚊蚋的声音低语道:“卢公子,你的勇名,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当年令尊被同乡祖氏所迫,几至绝境,是你亲自攻入祖氏的坞堡,手杀祖氏父子十余人,这才打下了卢家在范阳的根基,这次的行动,你可是重要一环啊。”
卢焕面露得色,转而摆了摆手:“那是过去的旧事了,不过,在下对于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论武勇,在下虽然可以横行范阳,但跟大燕的诸多勇士,尤其是大将慕容凤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请问为何兰公主放着你们燕军的猛士们不用,反而看上我这个普通的汉人呢?”
卢溥低声道:“看到那达奚斤了没,这一路上他就不停地在观察我们的人,如果真的是大燕的精锐军士,即使是穿着民夫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也会显现出来,只有真正的没有受过训练,上过战阵的民夫,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