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3章 铁骑奔腾如卷席
右营,右翼,平原,距离天师道右军五里处,一股精骑,迎风飞驰,卷起漫天的烟尘,这近两千骑的部队,战士们或挽弓,或持戟,策马狂奔,他们的盔缨和披风,在飞驰的过程中,腾空而起,远远看去,就象是滚滚红尘,迎面而来,当前的一条笔直飞向后方的骑旌之上,写着大大的“刘”字,而这面骑旌之下,熊罴一样高大强壮的刘敬宣,手里挥舞着那一人高的战锤,吼声连连。
“儿郎们,妖贼就在眼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用你们战马的铁蹄,去踏碎敌人的骨骼,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去射穿敌人的身体,用你们手中的刀槊,去割取敌人的首级!让他们对百姓,对战友们犯下的滔天罪行,用他们的血去洗涮,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去告慰死于叛乱中的的在天之灵,冲啊!”
骑士们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之声,然后全都伏身马背,狠狠地踢着战马的肚腹,或者是狠拍着马臀,这重重的拍打,和靴上马刺的刺击,让这些战马负痛长嘶的同时,四蹄如飞轮般地转动着,全速奔跑的骑士,全都伏身于马鞍之上,把迎风的面积降到最低,以增加这冲刺的速度,三里多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至,而那冲天的烟尘,与千马奔腾时,让整片大地都颤抖的声音,伴随着铁蹄踏地时的一下下震撼,让对面不到两里处,那歪歪斜斜的二十多辆大车,都在轻轻地晃动着。
刘敬宣转头对着右边大吼道:“猛龙,带五百骑去截敌军的后方!阻止敌军大营之中出援苟林!”
持着大戟的孟龙符哈哈一笑:“交给我吧!”他一边说,一边勒转马缰,向着右前方就飞奔而去,在他的身后一直紧紧相随的五百骑,也跟着他旋向了右翼。
刘敬宣又对着左边吼道:“索邈,带五百骑,去栅栏一线横截敌军!”
一个八尺多高,五大三粗的军汉,正是凉州猛士索邈,前些年凉州内乱,作为当地大族的索氏也举家南下,来到了东晋,与一般关中流民留在雍州,归于杨佺期帐下不同,索邈选择了加入刘牢之的北府军,靠着其在北方练就的一身武艺和高超骑术,很快就在晋军中如鱼得水,一路升迁,而早早地转型成骑兵将领的刘敬宣,也是跟他意气相投,多年来,作为刘敬宣的副将和铁杆兄弟,也是并肩驰骋,杀敌无数。
索邈厉声道:“得令!”他一挥手中的大斧,五百余名骑士,跟在他的后面,向着另一个方向旋去,如果从高空中看,就象是一枝长矛,分成了三叉戟,直卷向前方三四里长的整个天师道右军。
刘敬宣的身边,两个传令军士飞奔而至,一个人高声道:“宁槊将军(刘敬宣现在的军号是宁槊将军,而这支骑兵也称为宁槊铁骑),建武将军有令,要我们迅速打垮敌军右翼,然后一部牵制攻击敌中军,主力包抄敌后!”
刘敬宣哈哈一笑,战马片刻不停:“收到了。”
另一名传令兵上前道:“刘毅参军传信,右营防守无虞,不需急救!”
刘敬宣笑道:“有希乐在,我不担心,儿郎们,准备全力冲击敌军侧翼!”
一个副将驰到了近前,正是诸葛长民,他大声道:“阿寿,要不要转纵队为横队,全线冲击,增加冲击面?”
刘敬宣摇了摇头,跨下的战马四蹄纷飞,卷起冲天烟尘:“不需要,就这样直杀过去,妖贼未及列车阵,现在速度第一,给我最快速度冲过这些大车,直冲敌军腰部!”
说到这里,他挥起大锤,直指敌军中央的那面“苟”字大旗,大吼道:“先砍倒敌军大旗者,此战首功!”
卢兰香的嘴唇都在微微地发抖,对面这全力奔袭的铁骑,这速度,这气势,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之前虽然跟刘敬宣所部有些小规模的交手,但都只是快进快出的那种袭扰,象这种铁骑从侧翼全力突击,两千骑兵山呼海啸般的奔袭,她是闻所未闻,握着宝剑的手,掌心早已经一片汗湿,甚至连身边的那个卫队长连叫了几声,才让她反应了过来:“师姐,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卢兰香二话不说,转身就从车上跳了下来,飞也似地向着本方的中军阵线奔去:“等死是吗,快跑啊,回中央!”
那个卫队长打了一声唿哨,五百总坛弟子,全都齐齐地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三里外的本方中央阵线奔去,从这个方向,也能看到,中军那里,侧翼的部队也已经开始转向,把长槊指向了这个方向,而辎重兵们则后忙脚乱地把大车推上,挡在了侧翼的方向,车上还坐着后勤兵,飞快地就在车上安装起了厚木大板,以作掩体。
那名卫队长一边逃,一边在卢兰香的身边说道:“三师姐,我们,我们就这样扔下苟师兄不管了?”
卢兰香咬了咬牙:“这是三教主的军令,执行便是,至于苟师弟…………”
她突然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吧。”
苟林正指挥着军士,疯狂地向着右营之中冲击,踩着地上的一具具焦尸,在这片硫黄燃烧的难闻气味中,向着门户洞开的大营,蜂涌而入,前蜂的五六百人,顿时挤满了那个缺口,吼叫着向前方进一步地冲击!
突然,就在他们的正面,那营间大道之上,一片布幔掀起,十四部并成一排,占满了这五丈宽大道的八石奔牛弩,安放在战车之上,十四只闪着寒光的槊头,冷冷地指向着飞奔而出的天师道军士们,而在这些战车之后,刘毅在数十名彪型大汉的环绕之下,面带冷笑,缓缓地举起手,从他的牙缝中迸出了冷酷无情的一个字:“飚!”
而随着他的这一句话,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中了正摆在他面前的一个举着大锤力士的屁股,这个人迅速地抡起了大锤,重重砸下,随着弩机落下,长长的弩枪,飚射而出,顿时就在对面的密集人群之中,打出一片血雾!
随着刘毅的这一脚,其他的十三架弩机,后面站着的大锤力士,也纷纷砸下了手中的巨锤,“呯呯”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恐怖的飞槊破空的“呜”“呜”这种破碎虚空的可怕声响,百步的距离,转眼而至,拥挤在整个栅口的密集人群,如同给劲风吹过的草原,几乎是瞬间尽倒。
五百多人,给这十四根弩枪正面击中,挡无可挡,退无可退,这一下,几乎是每根断槊,都能击穿六七名军士的身体,三四尺长的枪身,把这六七个人串在一起,甚至都无法倒下,鲜血伴随着肢体的残片和内脏的血块,腾空而起,有些断槊直接串着人,向后飞去,把后面还在向上冲击的后续部队,打倒一片,侥幸没有被打中的那些人,直接就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第2024章 两翼尽崩中路突
随着刘毅的这一脚,其他的十三架弩机,后面站着的大锤力士,也纷纷砸下了手中的巨锤,“呯呯”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恐怖的飞槊破空的“呜”“呜”这种破碎虚空的可怕声响,百步的距离,转眼而至,拥挤在整个栅口的密集人群,如同给劲风吹过的草原,几乎是瞬间尽倒。
五百多人,给这十四根弩枪正面击中,挡无可挡,退无可退,这一下,几乎是每根断槊,都能击穿六七名军士的身体,三四尺长的枪身,把这六七个人串在一起,甚至都无法倒下,鲜血伴随着肢体的残片和内脏的血块,腾空而起,有些断槊直接串着人,向后飞去,把后面还在向上冲击的后续部队,打倒一片,侥幸没有被打中的那些人,直接就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刘毅又是一挥手,刚刚转换上来的弩臂,再次被第二轮的巨锤所砸,又是十四根标枪断槊飞出,把刚才已经倒下一片的人群,再次一片血洗,这一轮下来,栅口那里几乎没有一个还在站着的人了,要么直接给串倒打飞,要么是伏地不起,甚至有不少人给这样惨烈血腥的场面所震慑,屎尿满是裤裆而不自觉。
满面烟火之色,披头散发,全无刚才的那种儒雅之色的谢混,被几个手下扶到了刘毅的身边,他一甩胳膊,挣开了身边的几个手下,大声道:“刘参军,请给我个机会,让我为兄弟们报仇!”
刘毅认真地点了点头:“谢公子,这一仗,全看你的了,所有吴地民兵,都听你调遣,我北府将士,为公子后援!”
谢混一下子拔出了宝剑,大吼道:“吴地儿郎,是男人给我冲啊!”
这一下,从周围的无数营帐之中,冲出了不计其数的谢家私兵,刚才那场火攻,让他们一半多的人,受了不少的损失,大约近两千兄弟,倒在了战场之上,但是活着的人,还有五六千,他们怀着满腔的怒火,飞奔而出,不成阵列,直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冲到了栅口,对着正在溃退的天师道部队,放手大杀!
栅口已经尸横遍地,偶尔有几个还没有给打死,从地上刚刚起身的天师道军士,都不用刀砍剑刺,直接就给撞倒在地,这一下,再也起不了身,直接给后面奔过的成百上千人踩在脚下,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之后,就是一命呜呼。
谢混带着几千人马,冲营而出,远处传来震天的杀声和哀号之声,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那三道腾龙也似地烟柱,已经飞快地越过了那个车阵,狠狠地撞进了整个天师道军的右翼,隔了几里远,都可以看到因为铁骑冲击时的巨大冲力,给撞得飞天而起,凌空一丈多高的天师道军士,如同可怕的空中飞人一般,能直接冲出去十余步外才倒地,而战马铁蹄踏碎人体,以及那种因为飞快的速度而让锋刃割裂人体时,那种如同裂帛一般,又响又脆的声音,也混合着那远处的一片腾起血雾,在这里看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刘毅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微笑,一边的孟昶摇头叹息道:“平地作战,铁骑果然是无往不利的可怕武器,天师道的精锐弟子,也可以说是横扫三吴的百战雄师了,可没有料到,在宁槊铁骑的面前,如同给屠宰的羔羊一样,不堪一击。”
刘毅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他们只顾着攻营,右翼不作任何防备,如果那些大车都用铁锁连接在一起,然后盖上挡板,槊手上车,弓箭手和弩兵居后射击,阿寿也没这么容易破阵,但就是因为差了这一点,等于是给铁骑这样直冲进来攻击,那当然是无法抵挡了!”
孟昶点了点头:“谢混他们也攻出去了,靠了八石奔牛弩打垮了进营的这一波,他们趁势掩杀,即使没有宁槊铁骑,我们也能击溃敌军右翼,那为何要让铁骑再这样突击呢?”
刘毅的跟中冷芒一闪,看向了中军的方向:“因为,敌军两翼皆溃,但这证明我军的主力已经全出,徐道覆要等的,就是这个,所以,他这时候就会用全部的兵力,去强突中央,而寄奴,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的话音还没落,只听到天师道的中军,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起码有上千面响鼓,同时擂响,声震天地,即使跟刚才的那铁骑冲阵时的巨大声浪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毅喃喃地自语道:“终于,决战要开始了吗?”
孟昶的眉头一皱:“寄奴那里的兵力,只怕单薄了一点,我们要不要现在去帮忙?”
刘毅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难言的笑意:“我们和中营之间,有三里的间隔,徐道覆现在已经派兵分隔两翼,阻止援兵进入中营,而他自己的精兵甲士,则全面向中营冲击,既然这是寄奴早就计划好的战法,那我们就不要这么急着干扰他们这对老冤家的宿命对决,是不是?”
孟昶叹了口气:“你又开始了,这回但愿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