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咦,奇怪了,这回为什么只有你来,妙音去哪儿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她可是皇后,我一个当臣子的如何能过问她的行踪?”
刘裕的神色严肃:“好了,胖子,这件事我不想开玩笑。”
刘穆之收起了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听到前方的军报后,她就亲自去了前方,大概,因为在前方追击的,除了阿寿,就是她部下的司马国藩,妙音本是想让这个禁军将领,司马氏宗室有立功的机会,结果他却在城外屠杀鲜卑百姓,虽然有情可缘,但也是坏了你的大事,我想,她这样急着去,就是为你处理善后之事的。”
说到这里,刘穆之勾了勾嘴角:“还有一个原因嘛,咳咳,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
刘裕知道刘穆之说的是慕容兰的原因,他的心微微一沉:“妙音现在对阿兰是怎么想的,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
刘穆之微微一笑:“放心,寄奴,妙音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坚强得多,虽然跟慕容兰恩恩怨怨这么多年,但她也知道,要是真的对慕容兰下死手,那就会彻底地,永远地失去你,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如果慕容兰真的有难,她会想办法救她出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不仅显示出自己的宽容大度,也能证明自己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以慕容兰的心高气傲,真要到了这步,恐怕自己也无颜再在你面前出现了吧。”
第2984章 一夜风流结果实
刘裕叹了口气,坐回到了自己的帅案之后的胡床之上,眼神变得黯然起来:“唉,女人,真是麻烦的事啊。”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如果对你来说,可能有比女人更麻烦的事,那就是子嗣,寄奴啊,你觉得这回妙音这么急着去广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刘裕的脸色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难道,难道阿兰真的有了身孕?”
刘穆之严肃地看着刘裕:“你这半年来,可曾见过慕容兰?寄奴,此事来不得半点马虎,我一定要听实话。”
刘裕咬了咬牙:“在南燕出兵的时候,慕容兰曾经来京口找过我,就在以前她存放兵器的谷仓里,她要我放过南燕这次,要我给她时间来处理南燕,给我个交代,可我拒绝了,于是她想要杀我,我没有反抗,她下不了手,动情之时,我们两个都没有控制住,于是…………”
刘穆之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寄奴啊寄奴,你终究还是没有算计过慕容兰,她真正来找你的目的,不是杀你,而是为了这一夜之情,为了能怀上你的儿子。”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跟她夫妻十几年都只有一个兴弟,怎么可能那一夜…………”
刘穆之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大概不知道,这些世家女子,或者是胡人的公主,经历了几百年上千的的宅斗,宫斗,有各种各样可以控制生育,甚至可以控制胎儿性别的办法吧。”
刘裕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生男生女乃是上天注定,怎么可能…………”
刘穆之叹道:“你看看我,人胖成这样,行房都困难,但是也是靠着喝药调理,算准妻子的月事之时,然后给她也作了些特别的护理,就生了三个儿子。这些是我亲身经历,还只是看了一些古法秘方,照方吃点药而已,更不用说,什么转女为男术,转男为女主,在胎儿刚成形之时是可以做到调换性别的。那些贵族女子,往往要母以子贵,千方百计地想要怀上儿子,几千年来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有各种各样的秘药奇法来助她们实现这点。”
说到这里,刘穆之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寄奴啊,之前你跟慕容兰多年夫妻,但只有一个女儿,想必也是兰公主有意为之,要是跟你真的生了个儿子,那以你们当年的情况,会是巨大的麻烦!”
刘裕低下了头,眼中已经是泪光闪闪:“是的,要是我跟她有个女儿,那我的敌人们会做尽文章,本来我就是私娶了燕国长公主,虽然得到了司马曜的赦免和承认,但是后来随着他的死,我又重新获罪,要是这时候阿兰生下一个儿子,那我这里通外国的罪名就坐实了,而她与汉人生下儿子,也会被慕容氏所不容,最可怜的,还是我们的这个儿子,在当时,我没有掌握大权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保护她们。”
刘穆之正色道:“如果只是刘牢之,桓玄这些人与你为敌,那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慕容兰生下的是儿子,那就有资格继承你的大业了,也意味着她无路可回,只能留下来当你的妻子,那真正会成为你的敌人,与你反目成仇的,是妙音,还有谢夫人,以前整个世家高门!”
刘裕的心中一凛,抬起了头:“妙音真的会因为这个跟我为敌?”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如果你跟慕容兰没有儿子,那你们的婚姻只是露水夫妻,随时可以离开的,她还有机会,但如果有了儿子,那就是要承担你的家族,成为你的正室,此生会与你生死与共,再不分离,王妙音以前爱你有多深,这时候就会恨你有多深。她没有向慕容兰发难,只是因为顾忌到你的感受,想要等慕容兰自己离开,再有机会和你再续前缘,但要是连这个希望都破灭了,那还会祝福你们吗?她会用尽所有的力量来毁灭你们。”
刘裕半晌无语,久久,才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必须要承认,这是最可能发生的事,这么说来,妙音这回急着去广固,不是去救她的,而是为了她腹中的…………”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要看这两个女人如何去谈了,她们都是最优秀的女子,凡事也能从最理性的角度出发,慕容兰要怀上跟你的孩子,归根到底还是想阻止你攻燕灭国,以前她曾经探过我的口风,说如果是她当上南燕女主,然后跟你产下一子,再由你们的孩子即位,这样南燕等于以后就是你的属国,是不是可以就此放过南燕和鲜卑族人一马。”
刘裕咬了咬牙:“不可能的事,她怎么会这么糊涂,国家大事,怎么能由私人的感情所决定?莫说是我的一个未曾谋面的儿子,就算是我的全家,也不可能拿来跟国家大事,几十万军民的付出作交易。胖子,她当时既然这样问你,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没有劝她吗?”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哪知道她是想跟你一夜风流怀上你的儿子?!我还以为她是想先回你身边呢,当时我还跟她说了一大堆王妙音那里很难交代的话,劝她回去想办法放回那些乐工,再让慕容超想办法服软,这样才能保南燕的社稷。没想到她选择的是这种方式!”
说到这里,刘穆之脸上的肥肉跳了跳:“以前我也想不明白这点,但是现在,却有点懂了,恐怕慕容兰要担心的,也是天道盟,是黑袍,而不仅仅是南燕的慕容超,以她的本事,想控制慕容超甚至发动政变自立为主,并不是太难的事,但要是黑袍在后面,那她就没有办法了。怀上你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对付黑袍的某种手段,或者…………”
说到这里,刘穆之闭上了嘴,刘裕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担心,阿兰来找我,和我一夜风流,然后怀上孩子,是黑袍的指使?”
第2985章 慕容体内亦邪物
刘穆之的嘴角边的肥肉抽了抽,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长叹一声:“寄奴,我知道你跟慕容兰的感情,但是毕竟,毕竟她是给黑袍控制住的,那个叫明月的女杀手,最后从她脑子里钻出来的那个,那个可怕的东西…………”
说到这里,刘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这个号称当世诸葛的绝代谋士,居然也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拿起面前的水杯,尽管那个杯子早就空了,想要向着嘴里灌水,以缓解这种内心的恐惧,可是握着水杯的手却是在剧烈地抖动着,竟然哆嗦了半天,也抬不起来!
刘裕轻轻地摇了摇头:“胖子,没什么,人有七情六欲,恐惧害怕也是其中之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妖物,换了谁都会心惊肉跳的,别说是你,就是我,征战一生,杀敌无数,什么场面没见到过?可看到这可怕的东西,我也惊得几乎要愣在当场,就算今天回想起来,也是冷汗直冒,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呢。”
刘穆之喃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在人体内放下这样可怕的东西?以前那种蛊术邪法,虽然邪恶,但也只是让蛊虫在人体内觉醒,放出毒素,毁掉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死亡而已,可是,可是这东西,它可是把明月的脑子给啃食一空,然后飞出来,还会长大!”
刘裕咬了咬牙:“一定是用什么妖法邪术控制的魔物,那黑袍敢闯阵,应该也是打定了主意,有办法靠这东西脱身。只是,这东西长得,长得倒是象那个明月,你说明月的脑子都给这魔虫啃食光了?”
刘穆之咬了咬牙:“我后来验过明月的尸体,虽然已经四分五裂,但是内脏完好,只有脑子,连同脑浆,都给吃得一点不剩,那蛊虫虽是邪虫,可是它的长相,它的长相酷似明月,甚至有一度,有一度我怀疑,是明月变成了这只邪蛊,向我们复仇来了!”
刘裕沉默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这东西虽然可怕,但变大之后,也没有之前灵活,如果是万箭齐发,我想还是可以将之射毙的,至于长得象明月,也许只是个巧合吧,毕竟是条飞虫而已,我不相信,这种邪物真的有明月的记忆,会说人话。”
刘穆之的嘴角勾了勾:“历代的五行志中,都会有些妖邪之物的纪录,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但这个东西,我们可是真的见过。至于控制人的思想,左右人的行为,那些可怕的长生人怪物不也是可以吗?天道盟成天想的是脱离肉体凡胎,修仙得道,其创造出来的魔物也是极为可怕,不可以常理度之,就算这个蛊虫真的通了灵,有了明月的意识,我也不会奇怪!”
刘裕沉声道:“胖子,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阿兰的脑子里也有一条这样的鬼虫,在一直吃她的脑子,控制她的思想和行为吗?”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跳了跳,长叹一声:“我不敢肯定,但是,寄奴,你敢完全否定这种可能吗?慕容兰何等巾帼英雄,却是一直给那黑袍控制,她连死都不怕,多次救你,对你的一片真心谁都知道,却要被迫一次次地做背叛你,伤害你的事,难道真的是出于她本心?”
刘穆之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以前慕容垂是她大哥,以家国的名义迫使她从命,还可以理解,但慕容垂死后,她又离你而去,甚至回来跟你一夜缠绵怀上你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我敢肯定是个儿子,要不然她也不必特意回来这样。你真的觉得,这些不是出于黑袍的指使或者是逼迫?而黑袍能逼她,控制她的办法,还有什么?除了体内有这样的可怕怪物外,还有什么?”
刘裕痛苦地摇着头,他的心里的声音和嘴上的吼声几乎是同时在响起:“别说了,这不是真的,不会这样的,你别说了!”
一只肥乎乎的胖手放在了刘裕的肩头,一股温暖传到了刘裕的心头,他抬起头,看着刘穆之看向自己的眼睛,是那么地清澈,充满了温暖,一如少年时二人在一起结伴京口时的样子,那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支持,仿佛在说:“没事,至少我会陪你一直到最后。”
刘裕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刘穆之的肩膀:“谢谢你,胖子,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刚才我一时失态,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