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宠爱,又在京都做官,手中宽裕,只有他们三房,靠着侯府过活,一丁点好处也捞不到,还要看掌家的姜氏脸色。 “姑母,外头的风言风语虽不堪入耳,却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世子至今未成婚,膝下无子,若真有个闪失……这百年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姑母,您素来深谋远虑,此事关系侯府存亡,还请您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方能保我侯府百年安稳啊!” 小齐氏言辞凿凿,神色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字字句句皆是为侯府百年基业着想。 姜氏微微蹙眉,心中暗自冷笑。妯娌多年,小齐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这等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会平白无故为侯府操心?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警铃大作。 老夫人哼了一声,“先前相看的人家,都嫌世子顽劣,这马上都十八了,南州哪还有好人家的姑娘家,门第太差的,说我这个继祖母偏心,门第上等的人家,看不上他那等喝花酒,逛青楼,包妓子的行径。” “姑母,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既然外头有这般传言,不如尽快为世子安排婚事,一来堵住流言,二来为世子留后,三来婚事添喜,兴许还能冲一冲,让世子早日醒来。” “中等人家的姑娘寻不到,次等的人家总还会有的,就说万家的姑娘,家世人品都不差,年纪也相当,姑母考虑一下?” 姜氏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白了小齐氏的用意。这万家的姑娘可不就是大齐氏的女儿,大齐氏当年看中万家郎君长得俊,自甘下嫁到商贾之家,什么门第,哪有门第? 兜兜转转,小齐氏竟还是打着家产的主意!若是万家姑娘嫁给了世子,日后府中事务岂不成了三房说了算?当真打得一副好算盘。 姜氏面上不露声色,只淡淡道:“弟妹倒是费心了,只是世子婚事非同小可,还需门当户对的好,恐引来非议。” 小齐氏顿时气得脸红,这不明晃晃说她姐姐的家世差吗?可人家万氏富贵啊,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戴的是珠光宝气,哪里就差了?张口就想顶回去。 姜氏不等她开口,直接搬出了庞太傅,“若婚事门第不显,庞太傅家会答应吗?庞氏根基在京都,南州是鞭长莫及,可四弟在京都做官,弟妹就不怕影响四弟的官声吗?” “老夫人,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小齐氏急忙辩解,四房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轻易碰不见得。 “儿媳只是看流言不像话,想着为大房留个后,为咱侯府着想啊,姑母~” “行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老夫人眉头紧锁,声音冷厉,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小齐氏一句。随即转过头,看向姜氏,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与不满:“你也别杵在这儿了,好好查查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连个家都管不好,这就是你们姜氏大族的气派?平日里出去走动,但凡你多留个心眼,世子的婚事也不至于拖到如今这个地步,闹得两头不痛快,你倒是心安理得!” 姜氏面皮涨得通红,心中既委屈又愤懑,却不敢有半分反驳,生怕一句说不好,老夫人胡搅蛮缠起来,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眼下正是女儿议亲的时候,万不能传出不好的名声来,只得咬着牙告退。 见姜氏走远,小齐氏一屁股坐在了老夫人身边,嬉皮笑脸哄道:“姑母,万姑娘行不行啊?我姐姐还等我回话呢?” “说吧,万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老夫人一眼看透了小齐氏。 “哎呀,姑母,”小齐氏娇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讨好,“我那可是真心实意为世子着想啊!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我还能害了世子不成?将来万家若真有那个造化,飞黄腾达了,咱们齐家不也能跟着沾光吗?总比那姜氏强吧,整日里阴阳怪气的,摆着一张冷脸,好像谁都欠她似的。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姜氏大族的嫡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夫人听了,眉头微微松开,虽未直接表态,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许。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淡:“你倒是个明白人,知道为家里着想。不过,话虽如此,行事也得有个分寸,别让人抓了把柄。” 小齐氏见状,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应道:“姑母放心,我自有分寸。”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边姜氏冷着脸回到自己房里,二姑娘宋方仪过来请安,见母亲眼中泛红,问起了因由。 宋方仪微微一笑,语气温婉而从容,抚了抚姜氏的手背,柔声道:“母亲,您先消消气。依女儿看来,这事儿倒未必是坏事。三叔母家不是有个万表姐吗?可咱们家也有姜表姐啊。无论是门第家世,还是人品才貌,姜家都远胜万家。即便是姜家的庶女,也比他们万家的嫡女强上许多。母亲何必为此烦心呢?” 姜氏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怒意也消散了几分。她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你说得倒也有理。只是你表姐那性子,怕是难成大事。” 宋方仪轻笑一声,眼中透着自信:“母亲放心,姜表姐虽性子冷了些,但心思细腻,行事稳重。只要咱们稍加点拨,她自然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再说了,有母亲您坐镇,谁敢不听话?” 姜氏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宋方仪的手:“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成了,母亲定不会亏待你。” 这时丫鬟来报,说巡检使赫连大人递了拜帖,老夫人请姜氏去延福堂一趟。 宋方仪忽地站起身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母亲,您快去忙吧,我去看看宴哥哥醒了没有。”话音未落,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朝世子的淮竹院走去。 …… 宋昭实在没有想到,刚放出自己醒来的消息,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赫连信。 赫连信长她三岁,自幼勤学苦练,文武双全,不仅精通兵法谋略,更熟读经史子集。年纪轻轻便在府衙中担任巡检使一职,掌管一方治安,行事果决,手腕凌厉,深受上司器重,前途无量。 这么好的儿郎,因祖父昔年一句戏言,竟成了宋昭的未婚夫。 宋昭面对赫连信,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十岁之前,她与赫连信的交集寥寥无几,记忆中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眉宇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像是一幅淡墨山水画,疏离而遥远。 十岁之后,她不得已成了世子,本以为终于有机会与他 多些接触,却没想到他随叔父游历,再相见时,他成了威严凛然的巡检使,而她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渐行渐远。 许久未见,宋昭心中有点忐忑,躲在窗后偷偷张望。 赫连信踏着青石小径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