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胡床上,宫女随即拿了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 房内暖意融融,她一夜没睡,又在太极殿里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耳边听着流水声,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她不敢熟睡,留意着御书房的动静。 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小憩了一会,她精神了许多。 方菱姑姑冲她点了点头,她便领着两个宫女,端着茶水进了御书房。 殿内外已没有了官员候着,想必议完了事。 永庆帝坐在御案后,手中拿着奏折批阅,看不出喜怒。 “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宋昭将茶放在案前,退至一旁。 永庆帝抬眸看了一眼宋昭,抿了一口茶道:“今日茶房是谁当值?” “回陛下,是方菱姑姑。”宋昭回道。 永庆帝点点头,“宋卿啊,听闻你在南州最爱听曲,可曾听过《还君明珠》,且说来听听。” 宋昭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在南州的种种不堪行径,想必悉数呈到了御前。也难怪陛下会生气,如此顽劣不堪的她,竟然玷污了白璧无瑕的太子殿下。 “回陛下,”宋昭定了定神,脑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还是选择最诚实的一种,“微臣确实在南州听过,那日是袁大人家的三公子袁子昂的生辰……” 她将画舫那日之事娓娓道来,末了又加了一句,“正是那日宴后,臣返家途中遭遇了不明人士追杀,才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太子殿下。” 永庆帝一杯茶饮尽,却未再问。 这时路公公禀报,说钦天监监正赫连大人到了。 宋昭眉心一跳,欲收起案上的茶具返回御茶房,却被永庆帝拦住,淡淡吩咐她一旁候着。 钦天监监正赫连朔,约莫三十来岁,身量颇高,却瘦得似一根青竹,裹在官袍里空荡荡的。一张脸白净无须,颧骨略高,两颊微凹,倒显出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 宋昭还是第一次见赫连朔,早就听闻赫连信有位叔叔在京都做官,却不知他有如此造化,竟做到了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 赫连朔叩首道:“臣观星象,已选好几个祭天的良辰吉日,还请陛下过目。”说着呈上一道折子。 路公公上前接过,呈给永庆帝。 永庆帝略看了几眼,合上折子随手放在了御案上,抬眸望向赫连朔:“那日在梅园,朕遇到了爱卿家中的子侄赫连信。” 赫连朔急忙俯首跪地,诚惶诚恐道:“子诚久居南州蛮荒之地,甫归京都不知宫中规矩,此番御前失仪,实乃臣平日疏于管教之过,还请陛下恕罪。” 永庆帝不耐地皱眉:“听闻你兄嫂落崖而亡,其子是由你父亲亲自教养长大的?” “陛下容禀,”赫连朔喉头滚动,声音里似压着苦涩:“二十年前惊蛰那日,兄长携大嫂归宁省亲,途经碧落山时遭遇劫匪。仓皇逃命间……连人带车坠下山崖。” “待臣带着家仆寻至崖底时,只见…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u?????n????????????????????则?为?屾?寨?站?点 …只见崖下青石染血,兄嫂早已气绝身亡。”说到这里他声音猛然一颤,“可在他们尸身旁,竟躺着个婴孩,裹在云纹锦缎襁褓里面,在血泊中……哭得撕心裂肺。” 宋昭眼锋陡然一凛,那襁褓中的婴孩是赫连信?落崖还能大难不死? 赫连朔哽咽道:“也多亏了婴孩的哭声,臣才寻到了兄嫂的尸身。上天有好生之德,父亲为那婴孩取名赫连信,记在了兄长名下,也算为兄长延续香火了。” 宋昭的呼吸骤然凝滞,指尖紧紧揪着袖口,凝视着赫连朔颤抖的官袍下摆,忽然觉得满殿的龙涎香都化作了碧落崖底的血腥气,赫连家精心教养二十年的麒麟儿,竟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 “原来如此,襁褓中无任何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吗?”永庆帝的声音平淡无波。 “有!”赫连朔斩钉截铁道:“臣将那孩子带回府中,从襁褓的夹缝里找到生辰八字,还有一枚玉坠,刻着花纹。父亲曾拿着纹样遍寻南州,均无一人与那孩子相认。” “竟有此等境遇!”路公公这时感叹了一句:“恕老奴多嘴,那玉坠是何模样?” 宋昭心念一动,路公公不会平白无故插嘴。 先前陛下问她关于还君明珠之事,接着便又问起了赫连信的身世,还有那则真假公子疑云的折子戏…… 借由路公公之口,问出玉坠的样式。难道陛下怀疑换子一说,疑心赫连信是皇子? 与赫连信年岁相当的只有太子萧钺,而萧钺又是从南州寻回来的…… 宋昭的心怦怦直跳。 赫连朔留下了玉坠图案,便离去了。 永庆帝将纹样拿给宋昭:“看看是否熟悉?” 宋昭手指微微颤抖,那玉坠形若凝露,上窄下圆,花纹简单,寥寥几笔便辨出一朵芙蓉的模样,纹路走势却又藏着“心”字形的暗纹。 先皇后名讳——薛迎心! 若这枚玉坠是真的,那萧钺则危矣。 “回陛下,臣看玉坠纹路,神似一朵芙蓉花。在南洲,家家户户皆养芙蓉,此花随处可见。”宋昭平静道。 永庆帝指尖轻抚玉坠上的芙蓉纹,眼底泛起一丝追忆的冷光:“不错,此花在二十年前曾盛行京都。” 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刃般刺向宋昭:“你可知为何?” 殿内金兽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模糊了帝王半张面容。宋昭后背渗出细密冷汗,二十年前,薛皇后尤爱芙蓉花。 “臣愚钝,”宋昭道:“想来是因芙蓉有荣华之吉兆。” “非也,传说此花象征着忠贞!” 永庆帝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可朕终究是个负心人!” 宋昭垂眸,想起东宫中的太子,心中顿痛。 他自小受到百般苦楚,到头来,竟不是真正的皇子吗?若赫连信是皇子,为何用此迂回的法子引起陛下的注意? 那日梅园赫连信偶遇陛下,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宋昭一时心乱如麻,太子身上的半月散,碧落崖下赫连信第一个寻到了他们,六岭村与山匪勾结,巡检司的人通风报信…… 这一切似乎都与赫连信有! 第60章 不知归处东宫那里,你不用再去了。…… 心事重重之下,宋昭在御书房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 午膳时被留下与永庆帝一起用。 金盘玉盏间尽是山珍海味,可永庆帝神色淡淡,只略略举箸,便分赐给了后宫诸人。 “往后你便宿在值房吧,东宫那里……不用再去了。” 宋昭心头猛地一沉。不准出宫,不准去东宫,只能困在永庆帝的眼皮底下……这分明是变相的软禁! 她此刻才明白永庆帝让她旁听赫连朔奏对的用意。 事涉储君,不可能不谨慎。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