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手,不想放开,阿昭,我要怎么样你才肯嫁给我? 夜已深,他们打算在此休整一夜。 宋昭随萧钺来到主殿的卧房,这里空旷而简陋,一张床榻,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四周垂着沉重的帷幕,抵挡着外面的严寒。 没有地龙,只有几个炭盆,格外的阴冷。 “这里是我少时住过的地方,简陋了些,你先上床,床铺已经熏过,里面还放了两个汤婆子。”萧钺握了握她的指尖,“冷吗?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他们出来没有带侍女,萧钺只好亲自动手,抓着宋昭的手泡在热水里,一点点揉着她冻僵的手指,轻缓又温柔。 出门在外,宋昭也并无讲究,简单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里,好在被子里暖烘烘的,让她舒展了不少。 萧钺却坐在床边给她掖好被角。 “你不睡吗?”宋昭不解。 萧钺俯身吻上她的额头:“你先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宋昭想着他们出来了大半日,他大约还有政事处理,同他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我看着你睡,也不走远。” “我睡了,你走吧。”宋昭忙闭上眼睛。 萧钺低低一笑,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阿昭,你真可爱。” 或许真的累了,或许她的病还未大好,宋昭原本想假寐哄萧钺赶紧走,却不想真的睡了过去,迷糊时听得一声叹息,“阿昭,你为何就不能看看我呢?”似真似幻。 因着这句话,她睡得并不安稳,陌生的环境和心里的愧疚,让她刚睡着又醒了过来。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桌案上一根蜡烛发着昏黄的光,四周黑暗一片,外面北风呜咽着似鬼魂的幽怨声,尤其身处皇陵之中,格外瘆人。 萧钺早已不知所踪。 汤婆子没了热乎气,殿内的炭盆也将熄未熄,宋昭身子发冷,起身看到萧钺的大氅盖在自己身上。 她急忙起身,披上狐裘,拿起他的大氅,往外走。 外面漆黑一片,宋昭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摸索着朝有光亮的大殿走去,看位置应该是先皇后的陵寝。萧钺应该是在那里,同他母后说话吧。 想起萧钺的身世,宋昭心中闪过心疼。她一直以为,萧钺即便幼时长在民间,也会备受宠爱,薛皇后温柔端庄,怎么会任由自己儿子关在笼子里那种事? 薛光同她说,幼时太子吃过不少苦,可进宫前都经历了什么,却从未有人提起过,进宫后夜夜梦魇缠身。 赏雪宴那夜在偏殿,他好似被梦魇住,口中一直交错着喊阿娘和母亲。 “母亲……不要再打了……我错了……” “阿娘……救救我……” 迎面撞上索图,他站在殿外的廊檐下,表情肃穆,一脸凄色。见宋昭走来,他无声行了一礼,而后默默走开。 宋昭疑惑地站在殿外,透过门缝看到萧钺跪在一幅画像前,似在喃喃自语。 画像中明眸皓齿的女子立在梅树下,踮着脚尖伸手去够梅枝。她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扬着笑意,却又淡漠疏离,像画中的梅花,有种冷艳的美丽。 画像一旁摆着牌位,上写着萧氏萧嫣儿之灵位。 宋昭想要推门的手忽然顿住,萧嫣儿?她的灵位怎么会供奉在萧氏皇陵中?她不是应该以萧皇后的名义,葬在陈国王室的陵墓,与陈王同穴吗? “……母亲,孩儿有喜欢的人了,冥冥之中……” 萧钺低低的声音传进了宋昭的耳中,僵住了身子。母亲?萧钺竟然叫萧嫣儿母亲? “这应当是孩儿最后一次祭拜母亲了,想来也已偿还了当年的不杀之恩。孩儿不恨母亲,若不是因为您,或许那个摔死的孩子就是我!那六年,您心里痛,孩儿何尝不痛?” “母亲可知,那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下雨天跪一夜我能淋多少雨?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我能数多少蛇虫鼠蚁?您不知道,您只会看到我的脸就要打我,骂我是孽种、恶魔、不配活着……可我还是活着走出了牢笼,我要活着给您看!” “幼时,孩儿不懂,为何同样都是母亲,别人的娘亲会抱自己的孩子,给孩子吃热的,给孩子穿暖的,您为何就对我不闻不问,非打即骂!” “阿娘常说,让我顺着您,这便是孝顺。可我那时也是对母亲怀着孺慕之情,渴望母亲看看我,想要母亲抱抱我,想在生病时,得到母亲的照顾。” “可您一次都没有,母亲为何那般狠心对我?即便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可也被您抱在身边长大的啊——姑母!” 在听到姑母两个字时,宋昭身子一颤,不小心推开了门。 “谁!” 萧钺猛然回头,烛火下满脸泪痕未干。 宋昭抓起玄色大氅快步走进殿内,在他身旁轻轻跪下。 “夜深寒凉……”她声音轻柔,将大氅披在他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颈后冰凉的肌肤。 萧钺怔怔地望着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任由她取出绢帕,一点一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帕子擦到眼角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对碧玉镯。宋昭吃痛却未出声,只静静看着他猩红的眼眶。 “你怎么来了?”声音嘶哑,身子却止不住地发抖,“你都听见了?”一滴泪又砸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宋昭的心跟着闷闷地痛,她倾身抱住他,柔声道:“我来了!” 话音未落,萧钺的双臂骤然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他的额头抵在她肩头,滚烫的泪水无声浸透她的衣衫。 W?a?n?g?址?f?a?b?u?y?e?ⅰ???ù?????n????????5???c???? 宋昭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颤,像是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决堤。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阿昭,”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爱我吧,我并不是那个不被爱的小孩儿,不是那个孽种恶魔……” …… 回到卧房,萧钺已经恢复如常。他揽着宋昭斜躺在床上,说起幼时在南州的生活。 陈国被梁帝覆灭,陈王的皇叔定王陈绝,带着已经怀有身孕的萧嫣儿出逃,挟持了同样怀有身孕的,梁帝原配嫡夫人——薛迎心。 他们一路逃到了南州,在一个雨夜,萧嫣儿即将生产,薛迎心探听到陈绝欲拿腹中的孩子要挟梁帝,吞下催产药,与萧嫣儿同时产子,命心腹阿芜调换萧嫣儿的孩子。 定王手下在薛迎心面前,让她亲眼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被摔死,薛迎心内疚痛苦,状若疯癫,却对萧嫣儿之子极好。 大夫说是因丧子之痛,将别人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爱。从此,年幼的萧钺叫薛迎心阿娘,叫萧嫣儿母亲。 萧嫣儿并不喜薛迎心这个嫂嫂,见她疯傻,便放松了警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