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人啊,您这是何等的自负啊。”
谢景行眉峰微蹙,捞起帝尊的手,捏开他泛白攥紧的骨节,却见他指甲嵌入血肉之中,掌心满是斑驳血痕。
“别崖,你恨我,就冲着我来,莫要折腾自己。”他叹息,用绢布一点一点地擦净他掌心的血。
殷无极看着他,却又别开脸,语气淡淡:“事到如今,我咬着牙,淬着血恨你,还有什么意义?”
“若是五百年前,我刚刚离开九幽大狱时,尚对你有浓烈的恨,我会在心里描绘无数次,我再见到你时,会用什么样横眉冷对的态度,怎样宣泄无尽的恨意,怎样给你终生难忘的报复……”
“可时间,把一切都变得虚无。”殷无极的绯眸空洞,像是漠然的冰。“您从九天上坠下来……”
他提起时,声音断了数次,好似说话都很费力。他字斟句酌地挑选着词句,试图清晰地表述什么。
“我身上流淌的时岁,从那一日起,戛然而止。”
他抬起手,指尖却是一片空空,道:“五百年后,面对你,我只会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不是我编造出来的梦吗?”
“是不是我太恨你了,所以心魔给我编了一个幻觉,要我的情绪有个宣泄口,从而找出我的破绽,逼我彻底疯魔……”
“不太对啊。”殷无极陷入短暂的迷茫中,他似乎真的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雾,“谢云霁明明无所不能,他怎么会死呢?”
“我真的,过了这五百年吗?”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用那蕴着会说话的情愁的眼眸问他。
“好了,别说了。”谢景行似乎是忍耐不住外溢的情绪,把他按在床上,低垂下头,长发落在了他的颈间。
容色殊绝的帝尊倒在床上,陷入锦被之间,玄色宽袍大袖层叠散开,湿润的长发如流水,铺满了半张床。
他的眼睛却还是失焦的,好似在暴雨中徘徊,让他把魂魄都丢在了时间的缝隙中。
“分不清真假?那么,我就教你如何分辨。”
谢景行终于忍无可忍,指尖划过他湿润的唇,然后低头,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吻。
“……!”
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在殷无极的唇上停驻了片刻,尝过他唇齿间的雨水余味。
“师、师尊——!”
唇上的温度太真实,殷无极彻底惊醒了。
他温柔又冷酷的谢先生,方才给了他一个时隔五百年的吻,惊破了那虚无的黑暗,点燃了他的枯寂生命。
“感受到了吗?真的假的?”谢景行一手按住肩膀,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带着些暗示意味地摩挲着。
“真的。”殷无极抿了抿绯色的唇,却又被师尊咬了一口,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这让他呼吸一促,似乎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谢景行捏着后颈,径直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