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看穿他们这些近臣的心思,只是笑着说:“萧重明不会叛我。”
但这并未缓解他们的忧虑,陛下把军权几乎都交给了萧珩,对方非但不感激,反倒对陛下毫不尊敬,反而态度恶劣,他们能不多虑吗?
“来啦。”殷无极微微侧头,负手看向他,淡淡笑道:“可舍得来找我了。”
“北渊洲兵强马壮,又有将夜和陆机坐镇,我们不必担心后方,陛下何至于触景伤情,在这里作黍离之悲。”
萧珩的口吻有些古怪,抱着臂冷冷地瞧着他,道:“有时间东想西想,还不如回去歇着,好好睡一觉,别整天出来瞎逛,折腾人呢。”
“萧重明,你怎么学起陆平遥来了,真啰嗦。”殷无极用麦穗刮了刮他下巴上的胡茬,促狭道:“将军啊,你是想把魔宫总管也兼了么?”
“老子啰嗦?”萧珩气笑了,一巴掌拍开那麦穗,“老子摊上你这么个君王,给你卖半辈子命,不仅管着你吃喝睡,还得看着你死活,你成天疯疯癫癫的——”
“我还没疯。”殷无极转过头。
“啧,比疯了还折磨人。”萧珩扫了一眼亲兵,然后扯过殷无极的袖子,似乎是要与他单独说些话,他眉眼一横,道:“传令下去,在麦田边休整,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君王在侧,元帅却越过他下令,照理说是大权旁落的前兆。
殷无极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拢着袖,藏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右腕,然后由着萧珩蛮横地把他带到田埂边,在夕阳下漫步。
萧珩抓起一把麦粒,放在手心揉搓着,脚下踩着松软的黑土地,沉沉地开口了:“之前你每年都会有一段格外疯癫,七情涌动,必须闭关的时候,为什么今年没有了?”
“……能不能不要那么尖锐。”殷无极无奈地笑笑。
“陛下有点变了,大约是四五年前,五十年一度的圣人祭之后?”萧珩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当圣人重归的结果摆在他面前,一切都能顺理成章地推导出来。
他一扬手,把那麦粒尽数撒入土壤内,寒声道:“你自从那一日之后,就甚少表现出暴戾的那一面,为什么?”
“……”
“无话可说了?”萧珩横他一眼,道:“不如我替你回答,你开始满天下地搜罗有助修炼的天材地宝,治疗神魂之症的灵草,以及,抑制心魔的方法。本来医圣都为你诊脉过,说你每年固定时候,不要抑制破坏欲,或者干脆去杀点叛军,用血去满足心魔,你还能多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