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无极忽的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右手支着身体,勉强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上身赤着,伤口被换好了药,绷带规规矩矩地缠着。
他之前缠的乱七八糟,不可能这么干净,这点他不会记错。
有人发现了他,殷无极心里重重一沉。
而到底谁会知道这里?他捻了一下香灰,那是水沉香,有个人最喜欢这种香。
他心中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于是随手拿了床边的玄袍,披在身上,试图下榻。
一个渺远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清高冷淡。
“躺回去。”
殷无极身体一僵,千年的本能让他几乎瞬间照做。可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弟子,自然不用听他的命令。
深秋的广陵属于南方,潮湿阴寒,室内却灼灼烧着火炉,十分温暖。
脚步声响起,那人走进了里间,仿佛从千年前的时光里走出来。
那人一身青衣儒衫,清雅秀致,像个温润的书生。可他清淡出尘的神情,一身飘逸的气质,却让他与凡人陡然生出差别来。
“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极被他发现了行踪,也不想着逃了,只是平心静气地盘腿坐在床上,嗤笑道:“你既然来追我,又何必让我逃,左右我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圣人谢衍腰间悬着山海剑,却不出鞘,手里只是执着折扇。
他平淡地环视了早就没有印象的私塾,叹了口气,道:“天真,以为躲在这里,便是安全的吗?道门有追踪灵气的法器,你的灵气在仙门早有备案,就算只是个旧时的结界,也很快会被找到。”
“所以圣人来此,到底为何啊?”殷无极眯起眼,心中的爱恨找不到出口,化为锋利的言辞,道:“总不会是特意来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吧。”
谢衍看着他已经半死不活,却还是执意蹦跶的徒弟,按了按太阳穴。他那一剑刺的狠,殷无极恨他是应该的,于是他便默许了他的冒犯,淡淡地道:“三日,最多三日,你养一养伤,然后离开广陵城北上。”
“我为什么听你的……”
“想活着,就照做。”谢衍走到他身侧,用折扇搭在他的肩上,只是这样的压制,虚弱的殷无极便没法反抗,只是一双流转着光芒的绯眸望着他。
不堪、耻辱与痛苦。
“如果我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