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低下眸,心里却想,是了,他也许根本就不想活,是他逼殷无极如此。
“也得照做。”他自顾自说道,“取道襄阳道,绕过三大湖,不要走剑门关,那里有重兵把守。”
“我没听错吧,谢云霁,你在出卖仙门的布防?”
“只是针对你的布置。”谢衍的折扇顺着他的下颌,一路划到他的胸口,在他心脏处虚虚点了点,淡淡道:“至于道门、佛门的消息,我也不清楚,就看你自己了。”
殷无极倚在床边,一手支着下颌,望着他懒洋洋地道:“谢先生,您一定要把我放去魔洲,到底是想做什么?我都已经这么背叛你了,还有什么价值?”他似乎是为了激怒他,笑着道:“比起那莫须有的价值,风险怕是大多了,我被仙门追杀围剿,倘若活下来,说不定会向仙门报复——”
殷无极猛然攥住他的手,把他向身前一扯,逼近他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微微舔了舔唇角笑道:“养虎为患啊,谢先生。”
“所以,你想我现在就杀你?”谢衍并未在意他刻意的冒犯,他在自己门下时,总是行止有度,压抑深沉,此时却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恣意的很,却显得鲜活极了。
他伸手从他的后颈摸到他的喉管,冰白色的手指轻轻扣住,仿佛下一刻就能拧断他的脖子。只是虚虚一搭,那股威压就让殷无极绯眸一缩。
“杀你很容易,但是,我要你活。”谢衍眯起眼眸,那股执拗而冰冷的气息,让殷无极呼吸一顿。“不需要其他的价值,只要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便足够了。”
殷无极一怔,随即向后一仰,窝在软枕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活着,就够了吗?”连胸口的伤都有些裂开。“谢先生,你说我天真,你才是最天真的一个吧?”
“天生魔体,又鲸吞了赤喉的魔气,道祖、佛宗那两个老家伙,当真没有让你杀了我?他们就不会追究你养了一个未来的敌人?”
“我自有考虑。”
“倘若我憎恨仙门,执意与你为敌呢?”
“再杀不迟。”
殷无极看着他白皙的下颌,还有张合着的淡色嘴唇,心里却在想,若是亲吻上去该是什么味道。
这种大不敬的欲望,在他心里早就深种,如今无所顾忌,他求死心切,更是荒唐,于是伸手在谢衍的颈后一勾,一个翻身,把他按在了榻上。
谢衍似乎也没想过殷无极敢这么放肆,右手捏住他的肩骨,似乎随时打算给他个教训,可视线触及已经渗出红丝的白色绷带,他原本打算一击把他轰开的手微微一顿。
殷无极一只手支在他的颈侧,一手按着他的躯体,漆黑如鸦羽的发披散下来,衬着绯色的眸,分外缱绻。他平日里低头垂眸时显得恭顺的容貌,如今成魔,却像是盛开在血池里的优昙婆罗,有种别样的蛊惑。
他垂眸浅笑,唇也似乎被自己咬出些血色,魔纹因为情绪波动蔓延在脸上,有种靡靡的绯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