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在自己的书房内, 特地辟出了一个书架,专门摆放来自北渊洲的信件。
明面上,他删除了仙门对殷无极的一切记载, 却将早年他留下的所有笔墨与小玩意儿都暗地里收回, 整理归档, 静静地珍藏在这一隅,好似时光的痕迹。
夜色渐深, 风露染上石阶, 潮湿的雨又绵绵密密地落在烟水与竹林中。
“圣人呐,我不应该与您联系太深。”殷无极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的肤色是冷白, 谢衍握的很用力, 让他的腕间也有些泛红。隐忍下的失控。
他仿佛窥见了师尊秘而不宣的心事,眉峰微微挑起, 眸中却迅速漫上甜蜜的色泽,柔柔的温暖。他温言细语地解释道:“两洲之间有结界相隔,我总不能那样任性, 耗费人力物力, 冒着仙魔私通的风险,只为了给您写几句寻常琐事, 还要求您也写信回应。”
“……”这算什么理由。
谢衍被他用这样大义凛然的借口一堵,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是他蹙起的眉,泛起波澜的眸, 显出他内心的不愉。
“您生气啦?”年轻的王眨了眨绯眸,唇角微扬,反手将谢衍修长的手牵起, 拢在掌心,轻轻揉了揉,“因为我没给您寄家书,所以,您心里不快么?”
“识海封死,音书全断,找都找不见。要不是时不时收到有关你的情报,为师都以为你在北渊洲失踪了。”谢衍想抽手,却被他低头吻了一下冰白的指尖。唇瓣接触皮肤,一阵温软,他怔了一怔,本想阴阳他两句,最后还是道,“就算无要事,偶尔寄上几封,也是可以的。”
“您不觉得麻烦?”
“……不麻烦。”
殷无极弯起唇,忽的觉出师尊有几分不一样了。他心情颇好,甚至揶揄他两句:“我的家书,竟然对您如此重要,就算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您也希望我写给您吗?”
“报平安,并不算无关痛痒。”谢衍抿着淡色的唇,他仍然还端着往昔孤高而淡漠的神色,但乍起波澜的眼眸,却显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甚少有这样堪称焦躁的情绪。
实际上,世上追慕圣人的数不胜数,将他捧上神坛。反倒是他,因为自身的力量、权力与地位摆在那里,就算心无此意,但在旁人眼里难免居高临下。
他是不可逾越的山峰,值得所有人仰望。照理说,世上没有人值得他回眸一顾,更别说反过来去求和。
可结果,高高在上的圣人不但被徒弟晾着不理,甚至还要放下身段,拐弯抹角地约见,可谓是一物降一物了。
“好吧,既然您这样要求了,我哪有不应的呢。”年轻的大魔促狭,他徐徐支起身,单手撑在白玉棋盘上,略略低下头,呼吸拂在他的眼帘上,若有若无的痒,“等当真打起来,我向仙门写信会更困难些。战事我不能说,计划我也不会提,但是我会向您报平安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