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不作答。
“好了,不为难你。”殷无极从他手中抽出一枚黑色的虎符,放在手中抛了抛,见他紧绷着身体,又温柔地笑着道,“有些罪过,唯有我来背。将军,明日你回军营呆着,不准出来……等上一阵,街上的血干透了,一切都好了。”
“……主君,你真混账。”萧珩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大抵是那句“背负罪名”。启明城战后,殷无极在祭坛上清算自己的那一幕,是他为将一生中永远的噩梦。
“我哪里混账?”殷无极似笑非笑,仿佛在揶揄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子若不做你的共犯,又算什么兄弟。”将军无奈地转过头,锐利如狼的琥珀色瞳孔中骀荡起波光,那是风沙中的温柔。
他少有这样的一面,见他错愕垂眸,还抬手猛地揉乱了殷无极的发旋,笑道:“好了,主君,不要试探了,我们没人反对。天下诽谤,那就诽谤,待你鞭笞天下,铁蹄践踏万里,自有人为你歌功颂德。若是那时候还有人骂你,哥亲自上门替你‘以德服人’,行了吧。”
“我没试探。”殷无极仿佛被说中心事,冷下脸,否认道。
“你在害怕。”萧珩低沉了声音,几乎像是在哄他,“别怕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不走。”
“……我没有!”殷无极的瞳孔一颤。
萧珩最了解他,血战之后,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显然是心中有了什么规划。在真正踏入城中后,他的心事更重,好似沉默的火山,一切漆黑阴暗的情绪积蓄着,心中好似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但他无从倾诉这种压抑的愤怒,直到今日。
殷无极看着走到他身侧的陆机和将夜,又平视着面前的萧珩,重新站直了身体,藏在黑袍底下的手攥紧了拳,手心一片冷汗。
他并非天生无畏。人不会总是喜欢走钢丝的感觉,何况他背着这么多人的期望,他害怕走错,害怕引起他控制不住的反应,害怕天下皆反对他,连兄弟与臣子也不理解他,他更畏惧孤家寡人的滋味。
可是无论问他多少遍,他都会选择这条血路,而非与之媾和,换得一夕相安无事。
殷无极看过坑洞中的累累白骨,受过荒原上冤魂的一跪,所以,他想替那些已经不会说话的冤死人命,讨个公道。
“说好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罪名,一起扛。”萧珩笑道,“老子还没死呢,哪有让你一个人挡在最前面的道理?”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要怕……嗯,我不会做别的,但是我能替你杀人。谁反对你,我替你杀谁,你别哭。”
“主君,大仁不仁!你不必怕天下人诽谤,青史之中,臣的笔护着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