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使了他们这么久,这点举手之劳,自然是要办到的。”殷无极笑道,然后顺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环,掷于神台之上,化作风姿绝世的帝君神像。
见谢衍不正面回答,殷无极却是习惯性地多想几层他的心思。
谢衍心思莫测如渊,经常给人错觉,却背后有更深的考量,若是全以风月理解此举,反倒是他幼稚,跟不上师尊思维了。
殷无极合理揣测:“此地有鬼界缝隙,圣人留着此庙,也是为了让徘徊此地的魂魄有处可去。”说罢,他还颔首,颇为认同道,“圣人慈悲,本座不及也。”
谢衍:“……”他真没想这么多。
“圣人常引杜诗,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今日恰逢荒魂野鬼,徘徊流离,可怜可哀。本座曾为流离人,愿天下再无流离人,今日以此鬼庙为屋檐,无处可归之魂魄,皆可在此暂避风雨。”
尊位之魔,已能触碰“道”。
今日帝尊金口玉言,此庙自然生出几分神妙,连同那玉变作的神像,如帝尊本人般昳丽绝代,面庞含笑,手持天子剑,端然如坐九重天。
谢衍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徒弟已足够宽广的脊背。
他不再是风雨中湿漉漉的孤戾小兽,徘徊世间,寻不到避雨的屋檐。如今,他已经能够谈笑间为人撑起一片天地,真正做到了“达则兼济天下”了。
戏中戏,身外身。他们皆是戏中人。
夤夜薄雾中缥缈的孤鸿影,凄艳又绝望的绯,渐渐在夜幕散尽后消失殆尽,那样的哀伤、凄绝与脆弱,到底真的存在吗?或者那棺木中的交融,又是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境?
“好了,走罢。”帝尊绯色深衣外披着玄色锦袍,月韵霞姿,仪态风流。
他负手立于荒庙之前,见它被结界完全覆盖,消失在这乡野之中,才回头,笑着道,“今日本座赴圣人的约,是来仙门访学,还请圣人莫要藏私,教本座两招。”
“此为你我之约,不得大张旗鼓。”谢衍不知何时,已经捏诀,变化为一名寻常的白身书生,儒袍朴素,甚至还有几个干净的补丁,容貌端雅,身形清瘦,带着些微病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