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衍不答,殷无极也只是随口一提,这些道理他早就明白了。他若是没有饮冰吞雪的觉悟,又哪里会不畏艰险地往他身上撞,无论被怎样伤害,遍体鳞伤都不后悔呢。
“下雨了。”帝尊笑着伸手,感受着潺潺的雨自天上落下,在水波中激荡起涟漪 。
是谁的心湖不再平静?
画船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内有乾坤 ,有仙法维持,浑然没有在水上的风波。
“回船里吧。”谢衍拂衣起身,握住他撩水的手,想把醉卧在船边的帝尊拉起,却听见雨声中传来依稀的唱腔。
殷无极倚着船头,循着蒙蒙的水雾看去,那是浑厚的,嘹亮的怒腔,好似战鼓,透着血与苍茫,与这江南水乡格格不入。
近了,声音又近了。
好似要撕裂夜的寂静,铮然如怒,粗犷似大风。
“好听。”殷无极扬起脸,看向遥远的黑夜中,似乎看见远方的灯火,“圣人啊,江南好,谁能不忆江南?可惜啊……已经不属于我。”
“这样的歌,在我们北渊 ,是很多的。”殷无极似乎已经彻底醉了,黑云遮蔽了月亮,只倒映着谢衍的影子。
他看着水,却伸手入水,搅碎了白影,好似在无月之夜捞月。
“这样的戏曲,这样的歌……”殷无极转身,向着凝望他的谢衍微微弯起唇,像是自豪地道,“仙门,唱的没有北渊洲好!”
“圣人啊,有朝一日,我也会带您去听一听,我启明城的歌谣。”
第305章 置于心上
夜半, 风雨摇船,水面漾起波澜。
热闹停歇,曲终人散。画船自拱桥下飘摇而过, 如同江湖中的一叶飘蓬。谁也不知船上客。
殷无极在醉中醒来时, 发现自己正在船舱中, 合衣卧在谢衍的膝上,散开的墨色长发铺满了他的儒袍白衫。
烛光明灭不定,在夜雨中摇曳。谢衍的腰依旧笔直,仿佛许久未动,是黑夜中最沉默的山, 守护着他的安眠。
雨水如同大珠小珠,打在船头,画船随水漂流, 却不见半点摇晃。
“你醉了。”谢衍见他支起身, 绯色的眸底还带着惺忪,声音温雅,“还未天亮, 帝尊可以再睡一会。”
“本座睡了几个时辰?”借他的膝作枕太久,殷无极本该起身, 端起他君王的架子, 作些疏离模样。
但仙门的时间悠长, 他已经百年未有如此平静的一段时光,睁眼闭眼都是战火。在魔宫, 他更是日夜不分,焚膏继晷,抽不出时间睡个安稳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