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入世,要的是实现先贤的亘古的梦想,看顾的是天下,而非自我超脱,明哲保身。
“古来变革者,皆是以血证道,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你可想好了?”谢衍轻声道。
“我不怕。”殷无极握住了腰悬的剑,眼底有着星芒,坚决道,“哪怕粉身碎骨。”
“……好孩子。”谢衍叹息。
“万古如长夜,你与我,便做那执火者。”殷无极无惧无畏,而是笑道,“圣人啊,您早就走在这条路上了,我现在追上来,会不会太迟?”
“不会迟。”谢衍阖眸一笑,似乎听到了骤响的春雷。
“我还以为,圣人会说我位子都没坐稳,不切实际呢。”殷无极衣上沾着细雨,于是抬手接住一缕,笑道。
谢衍抬眼,看向前方的天光。
原来这条古道,已然要看见尽头了。
“且待来日。”殷无极依旧坐在马上,向他说些梦幻又胆大妄为的想法。“说不准,我还能超越圣人呢。”
“别崖,你会走的比我更远。”
他的师尊却把缰绳掌的稳稳,纵容着他的梦话,步履却沉稳,又好似在引领他前进。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条迢迢的路,谢衍只能陪他走到这里了。
帝尊翻身下马,玄袍上的麒麟暗绣,在天光下宛如流动。他再抬手,通体玄金的九龙帝车出现在二人面前,飞尘扬沙。
“就送到这里,圣人回吧。”
在光影中,他的身影似是当初坚韧孤直的少年,又转瞬间化为坐拥北渊的魔道帝君,这些幻影,在殷无极回眸一笑的那一刻,又消逝了。
君子之道,早已刻在他们的骨血中。
圣贤在侧,殷无极向他长揖,谢他这一年来的引导与教诲。
哪怕师徒名分已尽,谢衍是他永远的师尊,一生的引路人。
“圣人之教诲,本座铭刻在心,时时不敢忘。”殷无极身姿孤直如剑,有种一往无前的勇敢。“来日,再与君相逢,定会做出一番成就,不辱师尊门楣。”
“此去艰险,帝尊保重。”不同于过往,此次再别,谢衍不再安然受他一拜,而是折腰,向他回揖。
不再是师与弟子,他们已然是一圣一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