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什么也没说,他宛如在群山之巅俯瞰红尘的仙人,身在万人中央,身影寥落,神情疏疏淡淡。
夏虫不可语冰。他们仰慕圣人,却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谢衍回头,看向渐渐走远的殷无极,被臣子们精心护在中央的年轻陛下,身姿倾世,背影风流。
*
今夜清寒,无星无月。
谢衍在灯下闲坐,秋衣单薄,长发垂腰。
他似乎刚刚沐浴过,因为白日的交战,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不宜多动用,就用左手握着一卷诗文阅读。
但显然,他今日看不进去,反复抬起眼,看向洞开的窗边。
香燃尽了三柱,白衣圣人看向烛光,黑眸微动,轻叹道:“不会来了?”
叹息声刚落,谢衍却见殷无极轻车熟路地从窗台翻进来,动作比他娴熟多了。
殷无极关上窗,略略拂去衣上尘,从容地走到谢衍身侧坐下,怡然自得地用他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
“约了您,就自然会来。”
殷无极转了转茶盏,淡淡笑道:“圣人的山海剑意痛得很,忍着太受罪了。本座给您暗示,就是说今晚要造访,请您帮我拔剑意呢。”
“手伸出来。”谢衍也不啰嗦,伸手,掌心向上,“帝尊修为精深,但山海剑意,还是尽量不要在伤口里留太久……”
殷无极依言,将手搭在圣人掌心,由着他摸脉。
“您揍出来的伤,您自己来治。”明明伤势较重的是他,殷无极却毫不介意,甚至还笑得很开心,“白日的那一剑,您没留手,对吧?”
殷无极在仙门大比上向他邀战,他们境界相同,却是后进者挑战前辈,各自都代表了一道的脸面,他留手绝对打不过,谢衍也不可能刻意给他放水。
毕竟,现在他们同为至尊,殷无极早就不是那个谢衍用一二分力道,就能耍的团团转的小徒弟了。
谢衍搭着他的脉,觉得他的魔气稍显混乱,浅浅蹙眉,“去床上,把衣服除了,吾看看伤势……”
“圣人,您是不是太急色了。”
“……”他在说什么,圣人的神情空白片刻。
殷无极放下茶盏,作势拉扯着衣襟,绯眸流转,欲拒还迎的模样。
“本座夜晚拜访圣人,本是想与圣人参详剑法,却没料到,圣人想观摩的是本座的身子,看样子本座是自投罗网了。”
“胡闹。”谢衍见他还有劲玩笑,伸展着修长的肢体,微微一顿,眉眼无奈,“陛下又拿吾寻开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