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洞若观火,早就明白,这一系列的阴谋阳谋都是有人刻意促成,逼迫他与萧珩撕破表面和平,干戈相向。
若是他如了主谋之意,以弑君犯上为借口,顺势将萧珩杀了,借此机会解决所谓“心腹大患”,才是自断臂膀,妄杀忠臣,把整个魔宫推入深渊。
“有人在风波海设局,妄图弑君;有人以‘莫须有’之名,将你逼至自我软禁。有人将矛头对准你,是把本座架起来,试探本座究竟会不会杀你。若是杀了,魔宫必然动荡,先乱的就是四方大营的魔兵!你是想让你想要保护的一切,付之一炬吗?”
殷无极显然是压抑不住怒意,索性不再那样沉默又含蓄地凝视一切,如同神灵居高临下,俯瞰北渊的种种。
他选择当头棒喝,直接打醒他。
萧珩坐立不安,他阳奉阴违,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把防备的精力用在了内耗上,他不清醒。
他是他的君王,必须要清醒。
“萧重明,你今朝逼本座动手,难道是不仅想承担这‘弑君谋逆’的不忠之名,更是要陷本座于‘枉杀忠臣’之不义吗?”
“陛下,臣并无此意。”
萧珩虽然也算计他,但也是受凤流霜提点,以苦肉计逼他来探视,寻找机会陈情,自证清白。
这也是他去修复与君王的关系的努力,但显然,他心中还有着难以言明的芥蒂。
他身为臣子,看问题的角度显然与君王不同。殷无极看的更深,更远,深谋远虑。
无涯剑从萧珩的脖颈处划过,将他染血的绷带挑开,露出他胸膛上明显崩裂的伤,血迹斑斑。
殷无极维持着持剑的姿态,直到彻底划开那浸透血迹的绷带,每一寸都十分精确,让敞怀的将军紧绷着躯体,将一切心思在君王冷厉的打量下,暴露无遗。
他的神情却沉着,强健的躯体如同巍峨高山,在剑锋下半点也不动。
信任是双向的。陛下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不杀他,除却顾虑北渊平稳,在意过往情谊,更是信他大节无亏。
萧珩想,他曾经与陆机感叹人情翻覆的悲凉,说那些历史上渐行渐远的君臣,总是在最初的一段同路后毁于猜忌与背叛。
他或许最开始总不会想着背叛,但是当他感觉到危机的苗头后,防备仍然是本能。他不想重蹈覆辙,落到尸骨无存的境地,唯有珍惜自己的命,珍惜他能攥住的一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