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盲信师尊的风飘凌都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可见圣人在风波海一事上做的有多不遮掩,个中连锁反应, 直到今日仍未消退。
谢衍不在意, 他不能不在意。
殷无极轻轻提起,是在解释自己看似疯癫行径背后的逻辑, 却又促狭:
“等到流言平息, 凡人身份自然随时可以抛却。不过,圣人不免像几百年前那样, 背上无心无情的名声, 被芳华夫人再骂几句渣男了。”
谢衍知他玲珑心思, 敏感多情,极怕自己的存在辱他清名, 叹道:“若只为此事, 吾会解决,不必帝尊委屈。”
“怎算委屈?”殷无极凑近,笑的明丽。
“本就是本座惹出的麻烦,自然要本座来平息。再者, 本座只是扮个凡人,却能堂堂正正地黏在圣人身侧,闹着您,见您露出不一样的神情,这多么好玩。”
说罢,殷无极拢了拢衣襟,深红里衣衬着苍白肤色。越是反差,越教他绮丽多情。
魔君伸手,把墨色长发撩到背后,少许滑入衣襟间,黏在脖颈处。他修长的颈侧还浮现着隐隐魔纹。很淡,他竟然没有发觉。
谢衍眼眸微深,拽住他的一缕长发,迫他低头。继而,他的手指从殷无极脖颈处的魔纹勾勒,覆上侧脸,沉声道:“这魔纹是怎么回事?”
殷无极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热。他垂着头,眼眸映着师尊身影,道:“不知道,兴许是昨夜双修时太激动……”
他惯性找个理由糊弄,却被谢衍看穿。
“你不对劲。”谢衍目光锐利,唇畔淡红,却逼视他,“自从知道天道傀儡一事后,你时常恍惚,心不定。难道,帝尊竟是有自戕的念头?”
“……”殷无极不答。
“别崖只想着及时行乐,却不曾解释何为‘及时’。”谢衍冷声道,“再无他时,就是你的及时?”
殷无极沉默良久,道:“圣人也知晓,本座是个无底洞,无论圣人投注多少筹码,也无法改变结局,只是徒劳延命而已。”
“延命怎算徒劳?”谢衍不赞同。
殷无极坐在榻边,明明是纵情过的魔魅,却在垂眸敛容时,不免显露赫赫帝王姿态。
他尚且冷静,沉吟道:“魔宫之变后,本座彻底明白,如今的北渊已经不需要一个象征性的‘神’。政与教,也到了分离的时刻。但本座尚不知晓,余下的寿数还够不够走完这段过度时期……”
风波海后,殷无极的头顶始终有一柄高悬利刃,随时会落下来,将他的残命斩杀。
魔宫之变看似人祸,种种巧合背后,却有着天的推手,否则,一切不至于此。
命就是这样不公。他成为魔尊之后,也曾天真地以为摆脱了天道的影响,不再为人傀儡,从此海阔天空。
随着他对道的理解越来越深,与天道的联系却逐渐紧密。百年倥偬,直到心魔汹涌反噬,他才知觉大厦将倾。